二零一三年七月剛過,周六的十一點十分,王國元走馬上任第五單元的樓道長。回到家裏,他自嘲地對陳若蘭說:“要不是看在物業馬主任的麵兒上,我怎麼能幹這事呢?好歹我也是市總工會宣教部的部長,科級幹部啊!”陳若蘭笑道:“人家馬主任就是看在你是做宣教工作的,在這個單元裏你的年齡偏大點兒,才讓你幹的。不然,你就是想幹,也未必能幹得上!”王若元嘴裏含著一小塊雪糕過來了,他對陳若蘭說:“媽,爸不知道還能不能進步,四十九了,難!這樓道長,大小也是個官。幹好了,可以升樓棟長;然後是小區的區長,接著當大區的區長,正處級甚至是副廳級!我上班剛算一年,連個副科級還沒有混上呢!”
王國元說:“小子,別拿這事跟你老爸開心!哎,我聽馬主任說了,他是先征求了你和你媽的意見後才正兒八經地找我談的話。若元,你為什麼同意你老爸幹這一角?”王若元正咬下來一塊大點兒的雪糕,冰得光吸溜嘴卻說不出話。陳若蘭見狀替他說,“兒子是公務員,工作的內容之一就是創建文明小區。他同意你幹,多半是從他自己的工作性質方麵考慮的吧?”王國元還沒有說話,王若元把嘴裏的雪糕咀嚼著咽下去了說,“媽說得不是沒有一點兒道理。不管怎麼說,爸你已經應承下來了,好好幹唄!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遇到什麼克服不了的困難,給我說,我來幫你!”王國元微微笑著,又是開心又是譏諷地對王若元說,“小子哎,翅膀硬了,敢趾高氣揚地和我說話了?啊!不過,有你幫我,我的工作就好幹多了。你媽也能幫我啊!她在那事業單位,不忙,有時候簽了到就能回家。除了兒子你,上班路程遠點兒,我們倆可都離家近。不說了不說了!中午有什麼好吃的?咱爺兒倆喝兩杯!”
吃飯的時候,三口人形成了統一的意見:開個樓道會議,說說幾件事情。陳若蘭說:“想想前段時間發生的那兩件事,我還後怕呢!沒有人問問管管,好像還真不行似的。”王國元點頭說:“就是,要想在這兒住得安生,活得自在,確實,沒有人出個頭過問一下有些事真是有點兒不行。咱們這兒,貼在路邊,麵向大型超市,和其它樓比起來,複雜多了。從以前發生過的事情看,我們這個單元又是這棟最複雜的。所以,我也感到有點兒壓力。特別是那家……竟然被人……不說了不說了!要不是那家的兩口子幫過我們,我能幹這什麼樓道長?”陳若蘭眼裏閃著淚花說,“就是。為了大家也為了我們自家,我和兒子支持你!”王若元說:“老爸,你就幹唄!你我和媽給你作後盾。別說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樓道長,就是市政府的秘書長,也照幹不誤!”三個人都笑了。
第二天上午九點四十分,在物業公司的小圓桌會議室,第五單元一家一個代表的八個人聚到了一起。
王國元看著來的人,既很高興又有點兒悵惘。高興的是每家都來了人,悵惘的是,來的大都是孩子!他看大家都坐好了,清了清嗓子說:
“大家都有事,我也不多說,爭取二十分鍾左右結束。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王國元,住在二209室。物業的馬主任多次和我談,要我來當咱們這個單元的樓道長。本來我是不想幹的,但他總是粘著我。後來我一想,人家那些單元都有樓道長,我們這兒沒有也是個缺憾對吧?當然了,別的樓道好像很少有什麼大事發生,我覺得,他們那兒多數樓道長都是虛設,平時沒有什麼事兒。我也想我們這個第五單元的家家戶戶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從來也沒有什麼煩心的事,更不要發生讓大家都感到驚心動魄的事。但是,驚心動魄的事,不僅在我們這兒發生了,還不止一件!”
“除了一樓的門麵房,我們第五單元一共是十家。現在有兩家的房子空著,好長時間沒人住了。為什麼?今天來的除了我和周翠竹,都是年輕人,想必在座的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也可能知道的人也不是多清楚。我本來不想說,但是我想,不說也會知道,甚至可以說,晚知道不如早知道!為什麼?知道得越早,不是越能心裏有數早做準備嗎?我們今天聚在一起,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讓大家防患於未然。我把在我們第五單元發生過的大事簡單說幾句:去年的七月十日,大中午,一般人家正是吃飯的時候,409室的兩口子在自己家裏被人殺了!五歲的小女兒也從此下落不明,到現在也沒有破案!今年的年初,410室一位八十四歲的老人趙宏大活活渴死活活餓死在自己家裏!”
除了王國元和309室的周翠竹,圓桌邊坐著的五個人都驚得叫了起來。發生過的事,310室的鄭麗雅和610室的孫文學知道,510室的彭雪、609室的田園詩和210室的高麗麗就可能不知道或不清楚,因為她們來這兒住得晚。這五個人全都叫了起來,大概覺得這樣的事太讓人不可思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