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幹嘛要討厭你？”我有點無奈，手插進褲子口袋裏，交叉著兩手的食指和中指。
“你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沒錯。”
“我們可不可以找個地方，一邊吃一邊說？”我望了望四周，有一家自助餐廳——這種情況下，最適合的地方了。
當我發現自己還是在考慮媽媽的“禮數”的時候，覺得無比的沮喪。
“自助餐怎麼樣？”我指指前麵，歎了一口氣。
很高興看到她緩緩地點了點頭。
“剛剛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當我滿心歡喜的嗅著麵前的烤肉散發出的蒜香味道時，梁曦很煞風景的來了那麼一句。
“怎麼說呢，”我拿起刀叉，一邊切著肉，一邊在肚子裏遣詞造句，“我不明白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
“誰說我喜歡你了？”她聽上去義憤填膺，可是並沒有那麼底氣十足，於是我懶得費力抬頭去確認她到底是什麼表情了。
“那就最好了。”我把肉送到嘴裏，細細咀嚼。
“沈一默，杜宸姐說你之前交過一個女朋友，是什麼樣的女生啊？”她也開始吃了，一邊吃一邊仍然不放過我。
拒絕回答的話，恐怕會激起她更大的好奇心，實話實說的話，就我對梁曦的了解，完全無法確定她的思維到底會向哪條路上延伸。
不如，緩兵。
“我去拿點飲料，你要麼？”我把嘴裏的食物吞下去，很有禮貌的問。
“我跟你一起去。”她站起來。
我無奈，，隻好跟她一起去飲品區。
取完飲料，又取了一些菜品，我開始試圖讓自己的嘴巴塞滿食物。
“那我們繼續剛剛的話題，”她的記性非常好，二十多分鍾之後，還記得自己提出的問題，“你女朋友，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耐心的看著我嚼完嘴裏的東西，咽下去，然後喝口可樂：“很溫柔。”
“繼續。”她點點頭，開始吃東西。她的盤子裏隻有一些水果，難道女生們都吃這個度日？
我一邊懷疑著水果的充饑效果，一邊繼續挑揀著詞語。
梁曦看上去就是那種大家閨秀的女生——雖然出於某些原因在我麵前有點小女生氣，性格應該極其圓潤——我在高中學校裏沒少接觸過這類的女孩子，但問題是，完全不擅長於應付。
杜宸的存在，讓我從小到大對於女生的理解都有一定的偏差，有的甚至無法糾正。
“鋼琴彈得很好，喜歡肖邦，有時候自己作曲，我覺得很好聽，”我慢慢地說，盯著白瓷杯裏棕褐色的液體中，不斷上浮的氣泡，“隻喜歡吃綠豆冰棒，裙子過膝才肯穿，喜歡複古式的涼鞋，甚至買了兩雙一模一樣的穿，脾氣有點倔，但是哄一下就沒事了。”
“那麼完美的女生，”她對我的描述用了一個“完美”來總結，然後繼續她的問題，“你為什麼跟她分手的？”
又來了。
“膩了。”我低下頭，繼續吃東西。
“膩了？”她語氣裏毫不掩飾的疑惑和驚訝。
我抬起頭來，一邊慢慢地嚼著食物，感覺雞肉的纖維在我牙齒上斷裂，一邊直直的盯著梁曦的眼睛。
她躲開，喝了一口奶茶。
“我上高一的時候，她跟我說喜歡我，”我繼續說，毫不在意的語氣，試圖把她激怒，“高中生活無聊得很，所以我答應和她在一起了，可是你也知道，女生不管多麼優秀，隻要開始戀愛，總會變得很無趣。一天到晚‘你在哪裏’，‘有沒有加衣服’，‘今天可不可以出來玩’……原本讓人心動的那些性格，全都消失不見……”我撇撇嘴，很滿意的看她臉上漸漸流露出的憤怒，“讓我比原本還要無聊。”
“我吃好了，先走了。”她把錢拍在桌子上，很優雅的用餐巾擦了擦嘴，站起來，快速走掉了。她的兩手一直保持著握在胸前，好像生怕自己會向我扔東西一樣的。
我發現自己還沒有吃飽，於是又去取了一盤菜，坐下繼續吃。
我跟陸君可，是怎麼認識的呢？
高一入學，她轉校過來，貴族式學校，每天坐公交車上下學。
我向來對這種事情不太敏感，直到有一天，下午放學之後踢完球回教室，看到她還穿著校服，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望著窗外的夕陽發呆。
“你叫陸君可吧，怎麼還不回家？”我抱著球，用短短的袖子擦著額角的汗。
“沒什麼，我再呆一會兒。”她搖搖頭，衝我微笑了一下。
“你是不是不喜歡這裏啊，”我放下足球，走到她旁邊去，坐在她前麵的位子上，“其實大家都很好相處的。”她的位子剛好照進的金黃的陽光，讓她的長發看上去亮閃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