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香已經被放了下來,臉色紫白,身體已經僵硬冰涼,看樣子是死透了。沈琅歌的胃一陣翻騰,險些嘔吐出來,眼圈就硬生生地被逼紅,不可思議地說:“怎麼會?我又沒有說重話……為什麼她要這麼想不開?”
秦燁走上前,摸了摸林芷香的脖子,又看了看她的臉色,輕輕地搖了搖頭,道:“已經死了。”
沈琅歌意識到自己又殘害了一條無辜的人命,她的拳頭狠狠地攥了起來。林芷香不是開玩笑,她說她沒有秦燁會活不下去是真的,早知道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沈琅歌也要作勢答應才是,絕對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活不下去。
“琅歌姐姐,怎麼回事?”聽說了這一消息的靈兒與柳白夜二人急匆匆地趕了過來,看見眼前的場景都駭了一跳。
沈琅歌渾身發冷,她感覺自己現在比林芷香也好不到哪兒去。
靈兒雙手捂住嘴,難以置信地看著柳白夜,又看看沈琅歌和秦燁,他們二人的表情都很難猜測,她本來想問些什麼的,但看見他們兩個這副表情,隻好把問題壓在了心底。
他們都說上吊死去的人麵目可憎,但林芷香卻沒有這種狀況,她隻是臉色蒼白帶著些紫色,脈搏心跳全部停止,嘴巴微微張開,卻並沒有吊舌頭的情況出現。
秦燁沉默了半晌才說:“以公主的儀式安葬了吧。”
聽見安葬這二字,沈琅歌才確信中午還哭得一塌糊塗的林芷香已經沒了。而且中午她才跟自己求情,過了不大一會兒就沒了,和自己脫不了幹係,沈琅歌內心一陣愧疚,若是自己答應了她,結局可能大不相同。
宮女太監們一齊把林芷香抬了出去。幾個人站在原地麵麵相覷,秦燁捏了捏眉心,看向眾人,表情已經從剛才的愕然轉化為了坦然:“都回去吧,是她自己想不開。”
“是我。”沈琅歌呆呆地說,“中午她來求我,我態度太冷淡,所以她心灰意冷才要自殺的。”
“琅歌姐姐……”靈兒紅著眼圈走上前握住她的手,“琅歌姐姐,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如果我答應她,她就不會這樣了。”無論沈琅歌有多麼討厭她,可她因為自己而死的結果是眾人都能看見的,沈琅歌內心沉重不已,一時間竟想以死謝罪。
她心狠手辣地殺過無數人,可那些人每一個都該死,但林芷香犯了什麼錯?她為什麼會釀成這樣的大錯?盡管這也不她想要看見的。始終難辭其咎。
“不是你的錯。”秦燁的聲音始終很冷淡,他抬眉走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看向靈兒,“靈兒,你把琅歌送回去,讓她好好休息,勸勸她。”
靈兒忙不迭地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柳白夜,牽起了沈琅歌的手,與她一起走進了她的寢宮。一邊走還一邊安慰著:“琅歌姐姐,這件事情真的不是你的錯,芷香姐姐喜歡秦哥哥,可是秦哥哥喜歡你,你也說了感情是不能勉強的,是她自己想不開,和你真的沒有關係。”
“中午我的話說重了。”沈琅歌跌坐在軟椅上,雙手抱著金線刺繡枕頭,“是我的話說重了,傷了她的心,可這丫頭怎麼這麼傻?感情哪裏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他現在不喜歡她,難保以後不會喜歡啊……”
“琅歌姐姐,秦哥哥對你的心意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芷香姐姐也許是覺得她太喜歡秦哥哥,而秦哥哥又不會喜歡她,才會覺得絕望吧。”靈兒歎了口氣,一張小臉皺得像個包子。
宮殿一下子顯得空蕩蕩的,沈琅歌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她心情複雜無從表述,林芷香的死亡帶給她的內疚多餘震驚,她知道這件事情和她脫不了幹係,而背負著的無辜人命又多了一條,她怎麼能不難過?怎麼能不傷心?
靈兒坐在一旁,也不知道該安慰些什麼,明眼人看來這件事情的確和沈琅歌完完全全沒有關係,林芷香也不過是單相思而已,隻是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這點事兒都承受不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悲之處。
林芷香以公主的形式下葬,葬禮極其奢華,沈琅歌多日沒有睡好,沒有出席葬禮。連日來都夢見死去的林芷香哭紅了雙眼跪在她身下的情景,她悔不當初,連忙答應林芷香的要求,誰知林芷香卻變了臉色,從背後掏出一把匕首來狠狠地刺進了她的胸膛。
過了元旦之後就快過年了,秦燁吩咐穩重的奴才們去宮外買了些稀奇的年貨,全部都分在了她的水澤宮,靈兒挑了一些去,柳白夜這幾日似乎也有事情要辦,久不在宮裏,她與靈兒二人整日在水澤宮裏的市集轉來轉去,漸漸地也失去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