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頭柒不想開槍,他真的不想開槍。

這個季節的西雙版納,很悶熱。

悶熱的讓人想死。

忽而一陣嗚嗚的風吹過,吹起了許頭柒鬢角邊的發。

他睜開眼,眼前是一個簡陋的木棚。

木棚裏是一個上身打著赤膊,下身獸皮遮身,皮膚通紅似火的男子,

“後生,我覺得我還可以搶救一下。”

“你手裏的骨刃,可否先收起來。”

男子身軀向後揚起,做出防禦狀。

許頭柒肺腔猛的吸入一口氣,再大口大口的吐出,

“是你!”

“你活下來了,真好。”

這是許頭柒從死人堆裏扒出來的那個男子,受傷極重,本以為其不可能活下去,但他卻熬了下來,恢複了清醒。

男子咳嗽幾聲,一屁股坐在地上,略顯虛弱的抬起頭,

“後生,有吃的嗎?”

他邊說邊捂著肚子,麵上浮現出痛苦之色。

許頭柒放下手中骨刃,從隨身攜帶的口袋裏拿出兩張粟米餅,

“餅涼了,在火上烤一下再吃。”

“你身上的傷……”

許頭柒想問的是,你胸口破了那麼一個深可見骨的肉洞,裏麵還有蛆蟲爬來爬去,這真沒事嗎?

男子迫不及待接過粟餅,從地上撿起兩根樹枝,從餅中間穿過,放在火上架烤,

“沒什麼大傷,剛剛你……”男子說到這,眉頭皺了皺,似是在組織語言,

“剛剛在你……著魔的時候,我自己清理了一下傷口,進行了一點簡單的包紮。”

“暫時的話,還死不了。”

“著魔?”許頭柒感受著這個詞語,心裏明悟了幾分。

一定是他剛剛又犯癔症,將眼前男子當成了緝毒大隊大隊長李邁鋒。

在癔症裏,許頭柒拿槍對準了師父。

在現實中,許頭柒用骨刃想給眼前男子一個痛快。

「一定把他嚇壞了吧,以為我是著了魔,畢竟他又不懂什麼神經病,什麼是癔症」。

許頭柒在心裏吐槽了一句。

火堆旁,男子似乎確餓實極了,男子一邊盯著粟餅,一邊咽著唾沫,一邊開口詢問,

“小兄弟,還不知你的名字?”

許頭柒在火堆旁坐下,伸手捏了一下眉心,

“許頭柒!”

無論是在幻覺裏還是現在,

他的名字都叫許頭柒,

這或許隻是一個巧合吧。

隻是話音剛落,對麵男子倏的抬起頭,那一直渾濁的眼神裏,也在此刻有了神采,

“原來你是老許家的兒子,我認識你的祖母。”

“你的祖母,叫做——媧。”

許頭柒同樣打量著火堆對麵的男子,但腦海裏卻並沒有什麼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