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所有人的眼光都聚焦到了高全盛的身上,靜候著他的回答。
高全盛眼看著眾人射來的目光,輕輕地咳嗽了一下,緩緩地走上前去,苦笑著歎道:“寶兒,石師……他老人家怎麼樣了?”
這個叫“寶兒”的少女很明顯熟識高全盛,聞言十分著急地道:“高大哥,你怎麼還回來啊?師尊不是讓你永遠不準踏入靈寶山的範圍之內嗎?難道你真的想被砍雙腿啊!”
“我知道我不該回來,”高全盛淡淡地道:“但是我真的很掛念石師他老人家。”
“高大哥你還是快走吧。”寶兒長歎一聲,幽幽地愁道:“師尊他老人家現在的身體很好,但是如果讓他見到你的話恐怕就會變得很不好了。所以無論是為你還是為了他老人家,我求你還是趕快下山吧。”
“這位姑娘,”趙飛雲無意再在他們那些錯綜複雜的對話上麵浪費時間,直接走上前道:“請問尊師就是人稱‘靈仙’的玄清門掌門人——石天機嗎?”
“你是……”寶兒姑娘睜著一雙靈動非常的大眼睛上下打量著趙飛雲,看起來相當好奇。
“我的名字叫趙飛雲,”趙飛雲微微笑道:“奉燕王朱棣之命,前來拜會石掌門。”
“啊?原來你就是那個趙飛雲?”寶兒聞言突然開心地叫喚了起來,滿臉興奮地笑道:“江湖上新一代的‘九陽帝君’!真是久仰大名啊!”
“新一代的‘九陽帝君’?”趙飛雲最近甚少踏足江湖,聞言禁不住一愣。
“是啊!”寶兒姑娘未注意趙飛雲的詫異,興奮依然地笑道:“你出道還不到半年,就已經大鬧應天城、義救燕王朱棣、更在北平城外大敗點蒼派掌門人李鬆。如今這些事跡都已經傳遍了江湖,武林中人一致推舉你為新一代的‘九陽帝君’,位居《武林俊秀榜》的第一位,《至尊風雲榜》的三甲之一,更被譽為三百年來江湖上最年輕的武林宗師,還有……”
“多謝姑娘的誇獎。”趙飛雲急忙擺手打斷了寶兒的感歎,心中暗暗揣測道:還真是“江湖無秘密”啊,真想不到如今的我在江湖上已經有這麼大的名氣了。《武林俊秀榜》……不就是三十歲以下江湖中人的武功排名嗎,沒什麼了不起的,倒是這《至尊風雲榜》可真是不得了,那是全武林黑白兩道最傑出人物前十位的權威排行榜,它的首位近五十年來一直都是由武當開山宗師張三豐占據著。李鬆貴為一代宗師原來也僅能排名第五位,至於華清風和石天機那都是在《風雲榜》上墊底的人物,隨時都有被取代下榜的可能,自己剛出道就可以和張三豐與天誅盟主一起位居天下最強的三甲之列,可也真算是前無古人了。
不過區區三甲又算得了什麼,趙飛雲傲氣衝霄地想道:總有一天我要取代張三豐和天誅盟主的地位,徹底成為《風雲榜》的首位,也隻有這樣才能彰顯我九陽一門的榮譽和聲威。
此時看著寶兒那滿臉崇敬的神色,趙飛雲淡然一笑,柔聲輕道:“不知姑娘是不是玄清門人?能否為我引見一下尊師呢?”
聽到自己心中的偶像開口相求,寶兒禁不住嫣然一笑,卻又略帶為難之色地道:“小女子淩寶兒,正是玄清門石天機的門下弟子,家師如今正有些要事要辦,不太方便見客,望諸位見諒。”
“是不方便還是不想啊?”趙飛雲微笑著道:“寶兒姑娘,你不必和我客氣,直接和我說明白吧。”
聽到趙飛雲直接呼喚自己的名字,淩寶兒禁不住覺得又羞又喜,白玉般的臉上登時升起了兩片豔麗的紅暈,羞答答地說道:“實不相瞞,家師這幾日來都覺得心神不寧,難以入定,自覺禍福難料,是以囑咐我們緊閉山門,不要讓陌生人上山來。”
說著,淩寶兒又抬起頭來偷偷地看了趙飛雲一眼,微笑著說道:“但是我想以趙公子之能,必然不肯就這麼離去,那小女子在這裏就隻能提醒各位小心了。”
“謝謝。“趙飛雲淡然一笑,凝視著淩寶兒那雙靈動的大眼睛柔聲說道:“寶兒姑娘,你真可愛,以後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們再聊吧。”
一句話說得淩寶兒玉麵發燒,難以自持,猛地轉過身去,逃也似的跑掉了。
眼看著淩寶兒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樹林的深處,趙飛雲微一沉吟,轉頭向著道衍和尚問道:“請問大師認得方才那個女子嗎?”
“幾乎都不認識了。”道衍和尚微笑著搖了搖頭道:“石道友向來擇徒極嚴,一生也隻收了四男三女七位弟子。老衲當年和他相交之時,那個淩寶兒不過才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想不到如今都已經長這麼大了。”
“何止大了,還挺漂亮的了!”朱玉婷在一旁氣鼓鼓地哼道:“連我們的趙頭領都誇她可愛,還真是一個人見人疼的小狐狸精啊!”
趙飛雲裝著沒聽到朱玉婷的氣話,伸手招呼著眾人立即趕路。朱玉婷眼見自己的話竟然無人理睬,登時覺得氣憤難當,可又不敢再衝著趙飛雲發脾氣,隻得轉移目標,指著高全盛厲聲喝道:“等一下,姓高的,我問你,你和那個石天機究竟有什麼關係,為什麼事先不肯告訴我們?你現在不說清楚就別想再跟著我們一起走!”
眾人其實都對這件事情極為好奇,隻是礙於趙飛雲未曾開口所以也不好先問,此時既然郡主已經先問出了口,道衍和尚也雙手合十,長念了一聲佛號道:“高居士,你雖不是王府中人,但是如今也是和我等同舟共濟,自當坦誠相見,究竟你和石道友有何特殊的關係,還請明言一二。”
“是啊。”冷氏兄弟聞言也附和道:“高先生,此事可能關乎今次的成敗,你不說出來也實在是太不夠意思了吧……”
眾人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開了,所談者無非就是要高全盛將他和石天機的關係告訴大家。高全盛神情淡然,忍受著眾人軟硬兼施地逼問,始終是一言不發,隻字不吐。
“好了。”就在這個時候,趙飛雲突然高聲喝道:“高大哥不說自然有他的理由,我們就不要再追問他了。”
“可是這件事……”道衍和尚還是覺得很不放心,可是趙飛雲抬手止住了他要說的話,淡淡地說道:“大師,每個人都有他的隱私,沒有人願意將自己的隱私告訴別人。我尊重所有人正當的隱私,就像我看重我自己的隱私一樣。所以我並不想知道高大哥和石天機的關係,我希望你們也不要再逼問他了。”
“你說得好聽!”朱玉婷正在興頭上,仍然不依不饒地哼道:“這可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而是關係著我們此次成敗關鍵的大事,萬一我們因此而失敗了誰能負得起這個責任?”
“我了解高大哥的為人,他不是一個不知道輕重的人。”趙飛雲耐心地解釋道:“如果他認為他和石天機的關係會影響到我們的話他會說出來的,既然他現在沒有說,那就表明這件事情不會影響到我們。”
“這隻不過是你的一麵之詞。”朱玉婷傲氣十足地道:“誰會相信啊!”
“大師。”趙飛雲無意再和朱玉婷糾纏,轉而看向道衍和尚問道:“這裏是不是由我趙飛雲說了算?”
道衍和尚點頭道:“當然是由趙居士做主。”
“那好。”趙飛雲微點了一下頭,轉身便向著樹林深處走去,一邊走一邊淡淡地道:“我信他。”
眾人就這樣接著在樹林之中前行了起來。因為趙飛雲的關係,大家雖然心中不願,卻也隻能無奈地放棄了對高全盛的追問,而高全盛至始至終都是麵無表情,沒人知道他心裏如今在想些什麼。
身邊的樹木越來越是稀鬆,一行人眼見就要走出這片樹林,可就在這個時候,卻有一陣悠揚的琴聲自遠方傳來,趙飛雲隻覺得此琴聲清脆悅耳,好奇地看向了身旁的道衍和尚,希望他能夠做出解答。
“嗬嗬嗬嗬,”道衍和尚見狀一笑,緩緩地解釋道:“我的這位石道友不但武功高強,文學造詣也是相當出眾,他所收的那四位男弟子也全都是文武雙全的當世奇才,人稱‘琴棋書畫’四大才子,現在在彈琴的應該就是‘琴才子’吧。”
“攔路的小鬼來了。”趙飛雲微微一笑,淡淡地問道:“大師知道此人的底蘊嗎?”
道衍和尚搖頭道:“年深日久,恐怕早已是人麵全非了。”
“哦?”趙飛雲聞言不置可否,帶著眾人信步向前走去。在轉過了一個山坳之後,眾人驟然來到了一條湍急的河流麵前,河流的上遊有一個水潭,河水經水潭回旋之後以數倍的速度流向下遊,在潭中通向下遊的出水口處,赫然豎立著五塊大小不一的奇形巨石,一個年約四十的青袍道人安坐於水潭中心的岩石之上,正借著流淌的水勢不斷地激起水箭衝擊奇石;河水撞擊在奇石之上,竟然琴弦般發出了抑揚頓挫的五音七律,仿佛一道天然的奇琴,正在彈奏著優美的樂章。
“徽、羽、宮、商、角……”趙飛雲靜靜地聽著這天籟般的奇音,心中暗暗地讚歎道:“潭中的那個道人運用內力激起水箭,以不同的角度和力道衝擊奇石,發出了各種不同的音調,其音韻之優美尤勝古琴,真是神乎其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