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仙美女再現眼前,離自己更是隻有幾步之遙,高全盛在意外之餘,更在刹那間便再一次陷入了一種深深的迷醉之中,而且這一回更加難以自拔。
高全盛也不明白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數十年的江湖生涯,他對自己的定力從來都是相當有自信的。更何況在和“她”相遇之後,他的心一直都是平靜無痕,波瀾不起的。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高全盛一向都非常相信這句話,因為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早已經在他的生命裏出現過了。
可是為什麼,可是為什麼已經平靜了那麼多年的心卻又因為麵前的這個女人而再次開始動蕩,為什麼隻要自己一看見她那雙冷如冰霜而又魅力四射的雙眼,自己便會感到難以自持,心猿意馬呢?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脆弱了?
白衣女子很滿意高全盛現在的神情,因為這本來就是她早已經習慣的神情了,在她的記憶之中,無論哪個男人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都肯定會是這樣一副神馳蕩漾的迷醉模樣,十數年來從無例外……除了天誅盟主和眼前的“他”……
而趙飛雲就是那個“他”,他就是除天誅盟主以外的第二個例外。因為就在那個白衣女子剛踏入這個房間的那一刻,一個詼諧、幽默的趙飛雲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冷目如刀、氣凝如嶽的絕世強者。白衣女子定定地看著趙飛雲那清澈如昔的目光,驚訝地感到它的光芒竟然會比自己的更冷、更冰、更無情。如果自己是已曆千年的積雪,那此時的趙飛雲便是一塊萬年不化的玄冰。白衣女子和趙飛雲對視良久,驚覺自己的神智竟然正漸漸地被他懾服,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在此時傳遍了她的全身,幾乎令她要就此昏厥過去。
懾服的對戰已經徹底失敗,為了可以讓這裏已經凝固的氣氛緩和一下,白衣女子奮力後退一步,將身上的壓力稍微減輕了一點,淡淡地輕笑道:“趙公子,你怎麼可以這麼死看著我,這樣可是很不禮貌的呀。”
甜美的話語更勝天籟之音,即使是趙飛雲也不禁微一動心,強大的氣壓登時減弱。白衣女子連忙借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再和趙飛雲做正麵對抗,以避開其無匹的鋒芒。
幾近沉迷的高全盛也在此時清醒了過來,但是他的雙眼依然還是不自覺地凝視著麵前這個白衣少女,隻是和方才的迷醉有所不同的是,現在高全盛所感到的隻有寒冷,一種幾乎讓他靈魂顫抖的寒冷。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可怕了。高全盛知道在一些武林邪派之中有一種可以增強女子魅力的魔功心法,而江湖中人則統稱這種旁門左道的邪功為——媚功。高全盛行走江湖多年,遇敵無數,也曾經不止一次地見識過這種媚功法門,但是都因為自己的定力高深而全無效果。但是這個女人卻不是這樣,她所用的決不是什麼旁門媚功,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異能,是一種由內而外的天然魅力。雖然她的神情這麼冷,冷得足以令人顫抖,但是那股仿佛自靈魂之中透射出來的誘惑力卻完全不會因為那股清冷的氣質而減弱半分。恰恰相反,在這股清麗如冰的氣質襯托下,那種天賦媚氣反而被千倍萬倍的無限擴大,更相互融合成了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聖潔之氣,一種足以令得任何人為之瘋狂的聖潔之氣。
高全盛真是暗暗慶幸,如果不是有趙飛雲在身旁為他引去了白衣女子大部分的視線;如果不是在自己的心中早已保存了一個不可磨滅的倩影;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數十年修來的定力也的確不弱……隻怕自己今日決不可能憑著自己的毅力清醒過來。
難怪她要戴上麵紗,高全盛暗暗想道:麗容未現已然如此誘人,如果再把容貌展現出來,恐怕真是要把人給逼瘋了。
不過想到這裏,高全盛又不禁向著趙飛雲投去了一個敬佩的目光: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驟然見到如此美色竟然也可以毫不動心,如此金鋼一般的心誌定力,究竟是在什麼樣的經曆下磨練出來的呀。
同樣的問題此時也正在白衣女子的內心之中回蕩,本來隻憑著自身的絕世美貌就已經足可以讓一般的男子神魂顛倒了,可是因為這次的對手非同小可,所以她一進屋起便已經將自己那天賦的氣韻發揮到了極至。自信就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也足以讓任何正常人神馳物外,難以自拔。誰知道任憑自己使盡了渾身解數,趙飛雲也依然還是不為所動,甚至還在氣勢上逐漸將自己壓倒,其心神之堅定真是難以想象。
再偷偷地瞄了一眼那堅定依然的趙飛雲,白衣女子立刻就明白到正麵對抗自己已經是毫無勝算了,所以她立刻就放棄了這種無謂的行為,當機立斷地輕笑道:“趙公子,一月前應天一別之後,小女子就一直對公子十分思念,今日冒昧前來打擾,萬望公子不要見怪。”
好曖昧的一句話,說的好像趙飛雲和她有私情一樣。趙飛雲冷冷地看著這個大言不慚的白衣女子,嘴角突然揚起了一絲淺淺的微笑,淡淡地道:“不必客氣,姑娘能來趙某真的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說著,趙飛雲轉頭看向正滿臉凝重的高全盛,微笑著道:“高大哥不妨到外麵去透透氣吧,我和這位姑娘有幾句話想單獨談談。”
高全盛聞言心中不禁長出了一口氣,眼前的這對年輕男女無論武功和才智都遠在他之上,和他們待在一起自己真是覺得萬分緊張,可以離開真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所以高全盛在聽到了趙飛雲的話後幾乎是一點猶豫都沒有就站起身來,推門出去了。
高全盛離開後,偌大的房間之內就隻剩下趙飛雲和白衣女子兩個人了,趙飛雲抬眼看了一下還站在遠處的白衣女子,輕笑著道:“姑娘請坐吧,不要太客氣了。”
白衣女子聞言似乎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大大方方地在趙飛雲的對麵坐了下來。趙飛雲和白衣女子咫尺相望,可以清楚地聞到白衣女子身上正散發出來的陣陣幽香,那好似空穀幽蘭般的香氣使人欲醉,整個房間的淫糜之氣也似乎因此而消失的無影無蹤,隻有一種清新自然的味道在此時逐漸彌漫了開來。
趙飛雲默默地凝視著眼前這神秘莫測的白衣女子,突然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酒壺給她麵前的酒杯倒滿了酒,微笑著招呼道:“請品嚐一下吧,保證沒有下毒。”
白衣女子見狀倒也灑脫,右手毫不猶豫地拿起了酒杯,左手輕輕掀起了麵紗的一角,露出一張嬌豔欲滴的豐唇,淺淺品了一口杯中的清酒,柳眉微微一皺道:“好難喝的酒,就跟這裏的地方一樣,全都是最下等的。”
說著,白衣女子便放下了酒杯,緊盯著趙飛雲那張微笑依然的俊臉,似乎有些怨惱地嬌嗔道:“趙公子為何要將小女子引到這種地方來,這可不是君子所為啊。”
“君子?君子是個什麼東西?”趙飛雲劍眉一挑,冷哼著道:“我隻知道我這個人素來討厭被別人牽著鼻子走,更討厭別人在我的麵前自作聰明,所以如果姑娘以後還可以來找我的話,最好別再故弄玄虛。”
“如果?”白衣女子似乎有些不解地問道:“難道趙公子認為我以後都不會來找你了嗎?”
“不是不會。”趙飛雲冷笑道:“而是不能,因為如果姑娘不能在我決定出手之前說服我的話,那姑娘恐怕除了地獄之外就永遠不能再去別的地方了。”
“你要殺我?”白衣女子微感詫異地道:“可是‘兩國相爭,不斬來使’啊?”
“那是別人的原則,不是我的。”趙飛雲淡淡地道:“我隻知道我是燕王一方的人,而你是朝廷一方的人,我們根本就是勢不兩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說著,趙飛雲又端起了手中的酒杯輕品了一口,淡然地道:“話已說完,請姑娘開始吧。”
白衣女子聞言竟似毫無畏懼,愜意地點了點頭,微笑著道:“其實我這次來也沒什麼事情,隻是代我們盟主向趙公子請教一個問題:不知趙公子的師父——上官先生他老人家如今可安好嗎?”
高明!趙飛雲心中暗暗冷笑起來,天誅盟主對自己的師父極為忌憚,是以再在對付自己之前一定要搞清楚他現在的狀況。可是天誅盟主也明白,像趙飛雲這樣的人,無論是什麼旁敲側擊到最後都隻能是自取其辱,惟有這樣直接的發問才有得到答案的可能,因為像趙飛雲這樣心高氣傲的人,通常是不屑於在一個女人麵前說謊的。
果然,在趙飛雲聞言之後,默默地抬起頭看了白衣女子兩眼,緩緩地沉聲道:“他老人家已經仙逝了。”
“果然如此。”白衣女子聞言一笑道:“相信我們盟主一定會對這個答案相當滿意的。”
“也許吧。”趙飛雲也微笑著道:“那得看姑娘能不能把這個消息從這裏送出去了。”
“第二個問題。”白衣女子對趙飛雲的威脅毫不理睬,輕鬆依然地笑道:“趙公子覺得我怎麼樣?”
“啊?”趙飛雲聞言微微一愣,奇怪地道:“天誅盟主不就隻有一個問題嗎?這個又是誰的問題?”
白衣女子淡然一笑,神情之間似乎有些羞澀,輕輕地道:“這是我的問題,請趙公子回答。”
趙飛雲定定地看了白衣女子良久,終於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是嗎?”白衣女子聞言似乎非常失望,淡淡地道:“趙公子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還沒有看清我的緣故啊,既然如此,那就請趙公子仔細看清楚吧。”
說著,白衣女子伸手一拉,將遮麵的輕紗給扯了下來。
驚豔!絕對的驚豔!當那塊輕柔的麵紗落下之時,趙飛雲的心中突然湧起了一陣強烈的驚豔之感,竟似不亞於他第一次在樹林之中見到華吟雪時那種震撼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