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撲通跪在地上:“奴婢為主子吃點苦是應該的。再說,主子要是出事,我們也決計活不成。求主子不要這樣,這是折殺奴婢了。”
旺財也跪下道:“主子,奴才跟著您就是您的人了。無論您是貴妃還是貴人,都是奴才的主子,奴才寧可死,也決不敢和主子平起平坐。”
我其實哪裏有胃口吃東西?不過潦草應付了幾口就回屋躺著,房子荒廢了這麼久,又是冬天,雖然有鋪蓋,到底還是寒冷,我索性起身,看寶珠和旺財都睡下了,出門去逛逛。
入宮多時,這樣安閑的日子是一天也沒有過呢,隻是,我在心中呐喊一聲:寧可回去勾心鬥角,也好過在這裏被人遺忘。
可惜,我連這點權利都沒有了。
屋外很冷,草木上都結了冰,也沒什麼燈火,我走了幾步就害怕,回到如意閣卻仍沒有睡意。想起白天打掃的時候看到樓上有一間房子堆滿了書,我也認得幾個字的,索性上去瞧瞧。
一開始翻書我就後悔了。這些書都不知道放了多少年,殘破的書頁裏甚至有了飛蛾,灰塵大得讓我隻打噴嚏,屋裏連個洗手的地方也沒有,再說這樣的冬天,我一時又上哪裏去找熱水?看看自己肮髒的手,搖搖頭,實在是自作自受了。
扔下手裏的書,卻見書堆裏有個黑色的盒子,象是宮女兒用的梳妝盒式樣,也許是那位先朝妃子的遺物?她既說是寵妃,總是供養豐厚,而今我捉襟見肘,正是需要。
反正也已經髒了,費力的搬開壓在上麵的書取出一看,是個精致鏤花的檀木盒子,可不正是個梳妝盒?隨手拿本書擦了擦上麵的灰塵,慢慢打開,出乎我的意料,裏麵卻是幾本藍麵本子,也不知是帳簿還是瑣記,總之不值錢就是了。我隻好歎口氣,想重新放回去。
正要拿起盒子,身後傳來聲音,嚇得我回身就把盒子扔出去,換來兩聲驚叫!聲音是這樣熟悉,卻原來是旺財和寶珠兩人。
我捂著胸口:“怎麼一點聲響也沒有?可嚇死我了。”
旺財笑道:“主子也嚇著我們了呢。剛聽見樓上有動靜,怕得什麼似的,叫上寶珠來一看,原來是主子。”
寶珠也道:“我還以為是鬧……”
旺財忙搶著:“鬧耗子鬧耗子!”
我勉強一笑:“沒事,就是真鬧鬼我也不怕。”
寶珠臉都嚇白了:“主子不要亂說。”又淒然四下打量。
其實我們此刻與鬼何異?不過多口氣罷了,這話我卻不能說出口,隻說回去歇息就是。
走到樓梯口,卻見盒子裏的幾本書盡數翻出在地上,旺財拾起一看:“這書的字寫得真好看,我拿進去放好。”
我隨手接過,見裏麵都是一色的衛夫人簪花,似乎是女子的隨筆,心中一動道:“這幾本經書我要念的。”
寶珠笑道:“這是佛經麼?怎麼書麵上也沒有字?”
我笑道:“誰說隻有佛家有經?”也就掩飾過去了。
一番折騰,回到房間卻又累了,也顧不得身上髒,也不管被子薄,翻身大睡,直到日上三竿。
起身對寶珠笑道:“如何也不叫我?”
寶珠端著洗盤:“昨日那麼晚,可不讓娘娘多睡一會兒?反正在這裏無事……”
說到這裏寶珠就停住了,我笑道:“說得也是,其實你們也不必守著從前規矩。”
寶珠答應了,等我梳洗好了,又端了早點過來:“主子,湊合吃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