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不了的愛情叫遠方(1 / 2)

是誰丟在我車筐裏的信呢,沒有寫一句話,隻是一幅畫。幾米漫畫裏一樣的小人兒,向左走,向右走,繞過噴水池,可是男小人兒卻突然回頭,欲言又止的眼神。

畫裏的噴水池應該就是學校中心廣場的那一座吧。騎著單車路過,我故意放慢速度。隻看見許安,沿著噴水池繞著圈地走,好像很無聊,好像在等人,可我路過他身邊,他卻沒有和我說話,像是沒有看見我。也許他要等的人,並不是我。

繞過噴水池,繞過小超市,再繞過兩個十字路口,我差點兒撞上一個人。是董小武,白T恤,藍短褲,脖子上掛著毛巾,原地跑著,朝我揮揮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差一點兒撞到你。”我跨在車上,我以為他還要說什麼,可是他頭也不回地從我身邊跑過。我扭頭看他的背影,傍晚的陽光是暖暖的橙色,將他的輪廓勾勒得清晰俊朗。

女生樓到東校區,每天來了又去,常常都會看見董小武在路邊慢跑,也常常會看見許安無聊地坐在噴水池邊。師範學校男生本來就少,音師班就更少了,所以他們兩個都成了女生常常議論的活寶。宿舍女生嚴刑逼供:“清繪,如果世界上的男人隻剩下許安和董小武,你選哪一個?”

“隻剩兩個了,不選也得選啊!”我難過,“我喜歡董小武這樣運動型的男生,也喜歡許安那樣沉默的、充滿憂鬱氣息的男生,魚和熊掌可以兼得嗎?”宿舍女生集體撲我:“太貪心了,留一個給我們好不好!”如果隻能二選一,那我還是選董小武吧。當然,我並沒有說出來。

感情這東西,好像總是旁觀者清。所有的女生都覺得許安和董小武喜歡我,每天在我必經的路口走與停留。我呸她們,我隻喜歡我的爸爸媽媽,我會突然地很想家,到不了的地方是遠方,回不了的地方是家鄉。我這個人脆弱得很,不能提到爸爸媽媽,不能提到家,一提就眼淚嘩啦啦,而且這個“十一”長假我也不能回家。

是誰把我的脆弱傳播,長假過後,第一天上課,我發現書裏夾了一張光碟,打開電腦,播放,居然是一段短短的MV,有我讀書的小學、中學,我每天回家的路,路邊的白樺樹,還有我家的小院子。

11月,學校組織秋遊。午夜去往周莊的大巴,幾個女生換位置,我和許安坐在了一起。換完之後,我看見她們在後麵笑成一團,我使勁瞪她們。倒是許安,若無其事地看窗外,車燈閃爍如流螢,公路兩旁的冬青與果樹林無端磅礴,忽忽而去。空氣中有一股稻田剛剛收割完的糯香。夜變得細長細長,時間緩慢流動。

狹小的座位,我們之間一直隔著一些距離,也不說話,就這樣各自看窗外的風景。董小武坐在我斜對麵45度的地方,幾個女生一直在圍著他問這問那。

好像是故意的,那天所有的同學都三三兩兩在前麵走,把我和許安落在後麵。他也無所謂地跟在我身後一步遠的地方,跟著我一起穿越廊簷古巷,一起劃船,一起吃姑嫂餅。趕回旅行社的路上,他讓我在路口等他一下,一個人又跑回頭,買一包熏青豆,一桶三白酒。“帶給我爸的,他是個酒鬼。”他朝我笑笑說。這是我第一次見他笑,而且離得很近,有點兒靦腆。

是誰將那隻肚兜藏進我的課桌抽屜,我抽出一遝樂譜,它就掉出來。一群女生撿起來,傳來傳去:“哈哈哈!湖州絲綢的哦,誰送的?誰送的?坦白從寬。”她們圍著我,眼光卻在偷偷地瞄著許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