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一點半。
這已經是我第n次看時間了,可這最後一班公交還是沒來。
又等了十分鍾,才見一輛車晃晃悠悠的往站台的方向開過來。
“小姑娘,又是你啊。“剛上車,司機大叔就笑嗬嗬的招呼我。
“對呀。“
投了硬幣,看了看空蕩的車廂,選擇了車廂中間單人座位的第二個。
“小姑娘,怎麼這麼晚還在外麵啊?“興許是好不容易有個說話的人,大叔竟開始和我聊了起來。
“我這附近給別人做家教,11點就結束了,可是離我住的地方有點遠,打的不劃算,所以就等著大叔的車了。“
這幾天我都這個點坐這班車,一次兩次之後,也就和大叔混了個臉熟。
閑聊之間,又到了下個站點。司機照樣停車,開門,然後再往下一站開去。
“大叔,您看,車上就隻有我一個人,我到站了叫您,您不用每個站都停,這樣你也可以早點回家呀?“
“小姑娘,大叔也想早點回家呀,可是公司裏規定,不管有沒有人上下車,我們每個站點都得停靠。“
“哦。“隻是會載很多旁觀者,我心想。
是的,旁觀者也是人們常說的-鬼。
就如前兩天。
那是我第一次坐這班車。車上也是像現在一樣隻有我一個乘客。幾站之後,周遭溫度開始下降,可又異於平時那種溫度下降,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這也是為什麼我這幾天一直坐這班車的原因。
今天也一樣,等司機開門之後,上來了一位旁觀者。可是又不一樣,因為緊接著又上來了一位青年男子。
沒錯,是一個男子。高高瘦瘦的,穿著一件灰色襯衫和牛仔褲。
那位男子路過我身邊,在我後麵坐下。我一直覺得隻有鬼魂周遭的空氣比較冷,沒想到這位男子的表情更冷。
還是和前幾次一樣,透過玻璃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車裏的一切。
那位旁觀者還是和前兩次一樣,上車之後坐在右邊第一個位置,低著頭,看不清什麼樣子。
我以為是自己大驚小怪,卻突然發現那位旁觀者正慢慢的抬起頭,然後起身緩緩的朝我的方向走來。
雖然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但還是有點緊張,心跳也不自覺的加速,隻是表麵上裝作很平靜的樣子。
她在我的旁邊停留了一小會兒,又轉身往我後麵走去。這才想起,我的後麵還有一個男生。
生怕被她發現,又不敢直接回頭,隻好偷偷的打量著。
車廂裏安靜的可怕,周圍的空氣似乎受她的影響也下降了十幾度。
剛吐出一口熱氣搓手,就聽見司機大叔嘟囔了一句,“呼,怎麼突然感覺有點冷了?“
司機的一句話似乎喚醒了後麵的那位,隻見她慢慢抬起頭,露出長發掩蓋的臉。
那是一張猙獰的臉,臉上的肌膚已經潰爛,部分可見其骨。兩顆眼珠搖搖欲墜,像是被粘在眼眶裏一樣。
突然,她咧著嘴,像是在笑,臉上的腐肉也跟著顫栗。隻是晃眼一瞬,她已經來到司機旁邊,靜靜地看了一眼,樹枝一樣幹枯的手悄悄的攀上司機的肩膀,慢慢的伸向脖子。
不行,這樣下去會出事的。正準備阻止她,卻突然聽到,“大叔。“
“下站麻煩你停一下,我到了。“低沉的男音傳入我的耳朵,讓人不由自主的看向他。而他,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埋頭看著手機。
沒多久,車子就穩穩當當的停下了。
那位男子下車前,突然回頭看了看我,正巧撞上我打量他的眼神,害得我耳朵一紅,趕緊轉頭,像做了虧心事一樣。
男子又看了一眼司機,才下車離去。
因為腦子裏一直在想剛剛被他捉個正著的畫麵,忘記注意車廂的動靜,待我回神過來,那個鬼已經不見蹤影了。
而我,連她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回到家中已經疲憊不堪,草草收拾好自己便躺在溫暖的床上了。
我叫聶冉冉。
從小和奶奶生活在一起,我從未見過我的父母。小的時候,奶奶告訴我他們去了遠方。而我卻以為,奶奶和電視劇裏的人一樣,為了不讓我傷心,用遠方來代表另一個世界。
可我錯了。奶奶說的遠方真的是遠方。
一個月前,身體一向硬朗的奶奶突然病倒了,還很嚴重。
那天晚上,奶奶把我拉著我的手跟我說了很多話,其中再三強調,要我去找爸爸。
“爸爸?可是奶奶,你不是說,爸爸去了……?“我很疑惑。
“你爸爸去了一個我都找不到的地方,所以冉冉,你一定要找到你爸爸,告訴他,不要相信你媽媽!“
奶奶說完這一句便一把把我推開,我想問清楚這些事,卻看見有個黑影拿著鐵鏈扼住奶奶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