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施曉飛在十分鍾之前還不是施曉飛。
他隻是個普通人。
隻是在現場看完一場詭異到極致的比賽之後,他就詭異地穿越了……
嗯,就是這樣。”
(摘自施曉飛從未有第二人看過的私密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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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6月21日,北京時間晚19點30分,南非開普敦,綠點球場。
看到上麵的一係列字樣,大概會有不少在南非世界杯期間對自家足球失望到極致,於是轉而把某一東亞近鄰當作支持對象的中國球迷想起那個經典的7:0
而作為這些球迷中的一員,將要變成施曉飛的某人正是坐在綠點球場裏,從頭至尾地看完了這場亞洲足球的恥辱戰。
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於是他找了個酒吧喝了點酒,接著暈暈乎乎地跑到街上閑逛……逛著逛著,南非那出名惡劣的治安環境忽然就顯靈了。老天還真是開眼……
他被兩個拎著AK的大老黑夾進小屋子裏還敢動手反抗,然後當場……他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看到自己變成了一張長1.85米,重70公斤的篩網。
然後……
然後他沒死?!
施曉飛恢複意識之後的第一個小時,就在反複品味這種生死之間的感覺中度過;接下來一個小時,則在他反複思考自己現在身份的過程中消逝。
最後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是誰了。
“施曉飛,生於1974年12月8日,身高185cm,體重70kg,場上位置:守門員。曾效力俱樂部:……出場紀錄:……”
原來自己成了一個中國職業足壇中的守門員,而且大概是一個很出名的守門員……嗬嗬,看來挺不錯?反正比自己前世那個可憐的一無是處的“鐵杆球迷”身份要強得多,至少不會繼續單身生涯了?
可憐的施曉飛大概還沒從死而複生的激動中清醒過來,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轉世之後究竟成為了哪一名知名守門員就已經躺在某張不知名的床上睡著了,甚至沒有意識到身邊大概還有著什麼人。
這一覺睡得很香甜。在夢裏,施曉飛看見自己不止一次地將對手驚人刁鑽或是勢大力沉的射門拒之門外,看見自己不止一次地果斷出擊攔截下對手的致命傳球或是成功封堵單刀,甚至看見自己不止一次地在比賽最後時刻衝進另一個禁區攻門得手幫助球隊獲勝,看見自己不止一次地用任意球或點球戲耍球場另一端的那位守門員同行……他的夢實在太美妙,以至於他在被手電筒照在臉上超過三十秒之後,還以為是鎂光燈的密度實在太高,嘴裏還不住嘟噥著“借光,借光,讓一下……”
“讓什麼讓?!警察臨檢!”
《著名門將施曉飛被曝島城招妓,已被公安部門拘留》
《從飛踹到招妓,天才守門員的墮落之旅!》
《施曉飛,天使或魔鬼?》
《郝董:不清楚施曉飛動向》
《揭秘中國狂人諸多床伴身份!》
《奇拉維特:希望他走出來,我在世界杯上等他》
……
諸如此類的報道,在施曉飛的十五天看守所生涯裏布滿了各大媒體的體育(八卦)版麵,傳得最邪乎的兩個版本分別是他和七名不明身份的女子同室而眠以及這位中國足壇最富話題的球星將被俱樂部和國家隊同時開除並被提起公訴。
前者當然是子虛烏有——就算有,也算不到施曉飛的頭上——現在的施曉飛的頭上;可後者,就很不幸地變成了現實。
現實是不幸的,而更不幸的就是當事人在看過一篇報道後,已經提前知道了現實。
《被俱樂部和國家隊雙雙放棄,邊緣射手門神恐提前退役!》
2002年2月11日,早8點
走出看守所,施曉飛直接無視了圍在身邊的眾多記者,繞過長槍短炮鎂光燈的包圍上了自己的豐田旅行車絕塵而去。周圍的幾個記者想攔沒攔住,反而被施曉飛麵無表情地撞了個東倒西歪,紛紛不滿地抱怨起來。
“什麼素質!”
“就是,剛從號子裏出來,就囂張成這副德行,不愧是門將出身,心理素質是真***過硬……”
“都是這麼些貨色,難怪中國足球搞不過歐美列強……”
“還開日本車,是不是中國人啊!”
“米盧要招他進國家隊那就是瞎了眼。”
“……”
一片口誅筆伐聲中,有個紮著馬尾的高挑身影無聲退出了人群,移步向路邊停著的幾輛車走去。
天已經是黃昏。
施曉飛把車停在棧橋附近的角落,打開車門,默默點著一支煙。
海風靜悄悄從他的鬢角掠過,偶爾會驚詫地打個旋,再翩然升入雲端追逐過往的幻景。街燈一盞盞亮起,映在海天一線的遠方,是說不出的淒豔。他吐出一口煙黯然歎息,心頭原本的一絲快慰、幾分希冀、無窮不甘,也隨著撕扯風箱般撕心裂肺的長歎無言逝去。
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還有希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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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3月9日。
一個地球人都該記住的日子。
在這一天,一個接手球隊不足一個月的老板和一個接手球隊不足一個月的主教練將帶領一支全新的球隊征戰甲A聯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