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小然呀。”
意識隨著溫柔的呼喚慢慢清晰，眼前是搖搖晃晃的天空。半晌才發覺，原來是她窩在一個女人懷裏，隨著秋千的起伏晃來晃去。
“怎麼了，媽媽。”女孩懶洋洋的挪了一下腦袋，鼻尖是太陽底下的青草氣，還有媽媽身上溫柔的香味。
“小然呀，其實除了爸爸和媽媽，還有一個和小然一樣有這種漂亮眼睛的人哦。”
女孩仰頭，抱著她的女人低頭看她，紫芒流轉的眼睛裏倒映著她，溫柔似水。
有什麼能更準確地形容那份美麗呢？大概是隻在電視裏見過的極光，隔著屏幕都讓人感到那種落在心上的、柔軟的震撼。
“一定沒有了！媽媽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女孩嬉鬧著鑽進女人的懷裏，不夠長的胳膊費力地環住女人的腰。
女人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頭發，緩慢地撫摸，溫柔而寵溺。
“小然……小然……”聲音逐漸變了味道，有些低沉，比原先更加寵溺，還夾帶著一份懷念，“阿然……阿然……”
“誰！”亓官子刃警惕地驚起，卻隻看見一個用披風擋住容顏的人，唯有那一雙紅唇，開合間呼喚著讓她心神不寧的名字。
“阿然啊，我的……”
男子修長的手指上落著她的發絲，緩緩向她伸過來。
亓官子刃一陣毛骨悚然，嘴裏喊著“哥哥”便倉促醒來，迷迷糊糊地隻覺得衣服貼在身上，難受得緊。
“然兒？”陸旻癡從門外進來，叫著她的化名，卻讓她心頭一緊，“在門口就聽見你在叫哥，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嗯……”
陸旻癡寬厚的手掌撫過她的額頭，讓她漸漸安下心來。剛剛夢裏到底見到了什麼，竟慢慢淡去，變得模糊了。
“沒事了。哥去叫人來伺候你沐浴，收拾收拾，我們去見兩個人。”
亓官子刃覺得自己還沒回過神，卻看見陸旻癡急匆匆就要出門去：“什麼人？非要我見嗎？”
“你不是一直想見嗎？”這句話終於引起亓官子刃的注意，她卻有些想不起來，“是尉遲家的兩兄弟。”
亓官子刃愣了一會，坐在床上等婢女倒好了熱水，急忙跳進浴桶給自己胡亂洗一遍，便算是收拾好了。
沒想到被婢女按回水裏，說什麼也不能這樣就結束。亓官子刃說不過她，正打算硬闖出去，陸旻癡卻像是早就料到了，堵在門外說：“人家怎麼說也是西承的將軍，來時也穿得體麵，你總不能太隨便了。”
沒辦法，亓官子刃隻好耐著性子讓婢女擦身。
待一切收拾妥當，亓官子刃覺得自己身上洋溢著前所未有的香味，大概是洗澡水裏那些花瓣的味道。
亓官子刃怕時間耽誤太久，陸旻癡卻不緊不慢的樣子，又從匣子裏挑出兩個花簪親手給她戴上，這才帶著她去見尉遲兄弟。
“亦然姐姐！”
亓官子刃還沒有踏進房門，一個少年已經從房間裏蹦跳出來，從陸旻癡手裏把她牽走了。
亓官子刃蒙著眼紗看不清，聽那輕快的聲音便知道是尉遲青介，沒了半點警惕。
“亦然姐姐，我聽說你們剛到西承不久嗎？”
亓官子刃想聽陸旻癡他們說了什麼，卻被尉遲青介的聲音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見亓官子刃點頭，尉遲青介的態度稍慎重了一些：“亦然姐姐，那你們住到尉遲府上可好？”
亓官子刃覺得腦子有一瞬間短路。她在到西承之前，曾設想過無數次應該以什麼樣的身份混進尉遲府，怎麼才能和前朝舊黨打好關係，打聽關於聖宗的事情。
沒想到到頭來，得來全不費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