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村人眼裏,翁阿姊曾經是一個非常幸福的人,男人老實本分,兒女孝順懂事,大兒子在村中開了一家大型養豬廠,生活水平不比城裏差。
但正所謂盛極必反,人到中年,翁阿姊得了一種怪病,肚子裏長了個瘤。
大兒子送她去了城裏,找了最好的醫生,把這瘤給切去了,但也不知什麼原因,隔幾年,又會長個新的出來,二十多年裏,反反複複地做了好幾次手術。
翁阿姊年紀漸大,已經經不起折騰,隻能再做最後一次手術。
給她主治的鄧醫生熬了好幾個月,研究出了一種更為高效的手術操作方法,可以最大程度地壓縮手術時間,切除病變部位的同時盡可能保留完整的髒器,減少病人的術後痛苦。
如果不做手術,翁阿姊隻能在病痛折磨中再活三年,如果手術成功,她或許能夠舒服地活個七年八年。
而手術一旦成功,鄧醫生在醫學界的地位也將大大提高。
但這個手術難度很高,失敗的可能性也不低。
鄧醫生將所有的可能性都告知了翁阿姊,由她自己來決定。
“鄧醫生,你治了我二十多年,每次手術都成功了,這一次,俺也相信你。”翁阿姊毫不猶豫,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手術計劃的前幾天,卻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鄧醫生昏倒在了休息室裏!
給他做了檢查後,大家才知道,原來他得了腦瘤,一直在靠藥物緩解症狀。不能再拖了,他需要馬上進行手術。
鄧醫生醒後,卻拒絕了所有人的提議。如果他自己動了手術,那翁阿姊的手術,就沒有人可以做了。
他的病,他自己最清楚,靠藥物,可以堅持到完成這個手術。
正在大家僵持不下的時候,翁阿姊的病情突然惡化,不馬上搶救,就會有生命危險。
“立刻準備手術。”鄧醫生集中起精神,仿佛一截蠟燭,在黑夜中努力發亮,轟轟烈烈燃燒盡最後的火光。
手術室裏,一切都在緊張而有序地進行著。
6個小時過去,隻差最後一刀,就可以完成切除。
腦中一陣刺痛傳來,鄧醫生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汗水不斷滲出,拿著手術刀的手開始發抖。
還差最後一點,一定,一定要堅持,不能倒下……
鄧醫生睜大雙眼,用意誌力弱化痛感。
不能在這個時候放棄,隻差這一點,繼續,繼續,忍住,動手啊……
一刀下去,鮮血四濺。
不對,不是這裏,得馬上止血!
為什麼,為什麼,出血的地方越來越多,止不住,根本止不住!
眼前是一片血紅色的海洋,周圍突然變得很安靜。
手術台上,翁阿姊失去心跳的同時,鄧醫生也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翁阿姊的手術失敗,被推向太平間。隨後,經鄧醫生家屬的同意,另一台手術馬上展開。
鄧醫生腦中的腫瘤被成功切除,可他卻一直未能清醒。他似乎並沒有求生的意誌。
翁阿姊的魂魄不肯離去,又是在等待著什麼呢?
“你們在這裏做什麼?”一個低沉的聲音打斷了言靈語的思緒。
是大學城步行街上那個鷹鉤鼻男人,簡瑟依口中的方厲?
“自然是和你有同樣的目的。”言靈語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
“翁阿姊的引路任務,協會已接,你們不用再浪費力氣了。”方厲言辭直白,眼神凶狠。
言靈語並沒有因此懼怕他:“既然如此,我聽說她的屍體在太平間停了好多天了,為什麼她的魂魄還是在這裏呢?”
“她的願望,是想看害死她的人也嚐嚐死亡的味道,所以我留著她等那醫生斷氣。為醫生引路的單子,協會已經在做交涉的準備,我正好可以送他們一起上路。”
“你怎麼知道她的願望,你有和她交流過嗎?”許孟承覺得方厲不是那種能耐心聽鬼魂說話的性格。
“嗬嗬,這種事情,還需要問嗎?一看就知道!”方厲冷笑。
“你這未免也太主觀了吧……”言靈語十分不認同他的辦事方式。
“跟你們沒有關係,別在這逗留了。”
“好吧……”言靈語假意和許孟承離開住院樓,實際上他們繞了一圈,溜去了太平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