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楊村是一個依山傍水的偏遠小村鎮,老一輩居民在村中自給自足,很少與外界有所接觸。隨著時代的發展,村中的年輕人都出去闖蕩了,村子裏便越來越寂寥了。
入夜,各家各戶都緊閉房門,早早滅了燈,唯有貓頭鷹的叫聲在一片寂靜之中顯得格外突兀。
漆黑中,一座破舊的小屋裏,竟還亮著一點熒光,一名身著白T的馬尾少女正在瘋狂幹飯。
女孩十分不優雅地咬著手中的大雞腿,邊嚼邊道:“老言,我才出差回來,怎麼就給我安排上活了?太狠心了,我要申請休一天假!”
“槐楊村就剩我們這一脈引路人了,誰家有白事,不得幫個忙?”看著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凝重道,“你若真想休息,就給我招個徒弟回來。”
“這年頭沒有人信這些,去找外人,就等著被罵腦子有坑吧!”女孩扒完了碗裏的最後一根青菜,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肚皮。
“我沒辦法事事顧及,總要有個人和你一起照應。”男人站起身,將桌上的碗疊在一起,一瘸一拐地拿向水池邊。
“找徒弟也得看緣分的嘛,強求不來……不說了,時間快到了,我得準備準備。”
子夜,天色越發深沉,村頭的老槐樹下,一盞籠火飄飄幽幽似浮在地麵之上,靠近了一瞧,卻發現原來是有個女孩正提著一隻白色燈籠,燈籠上寫著一個大大的“引”字。
女孩的臉龐在微弱的光照下竟白得幾乎透明,她對著空氣自言自語道:“王阿婆,您就別等了,您那孫子在城裏過得好好的,您就放一百個心吧!”
一陣邪風刮過,燈籠搖晃了起來,不知何時,她的麵前,似隱隱約約多了個佝僂的黑影,隻聽得一道蒼老沙啞的聲音回她:“小輝離開前說過,一定會回來看我的,我不能走,到時候他找不到奶奶,會著急的!”
“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他想回來,早就回啦,您在這裏是等不到他的,您的時間不多了,再不跟我上路,可就要完全消失了哦。”
女孩皺著眉頭舞動了兩下燈籠,幾點藍光從中飄出,被黑影吸入。黑影逐漸真實起來,仔細一瞧,竟是位麵色慘白、雙眼空洞、骨瘦嶙峋的老人家。
“啊、啊……”不遠處的草叢裏,突然響起幾聲叫喊。
“誰在那兒!”女孩跑向草叢的一刹那,老人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了空氣中。
女孩手勁極大,一把從草叢裏抓出來個大家夥。
“別、別、別殺我,我什麼都沒看到,對不起,對不起……”被揪出來的是個學生模樣的眼鏡男,背著個黑色雙肩包,看著高高瘦瘦的,卻像是被嚇破了膽,一邊哆嗦一邊連連道歉。
“你不是村裏的人,快說,來幹嘛的!”女孩打量了他幾眼,鬆開了抓著他衣領的手。
男生不敢抬頭,小聲道:“我叫許孟承,是華陽大學民俗學準大三生,聽說槐楊村有著獨特的人文風俗,所以想過來給畢業論文尋找素材……”
女孩想了想,對他露出一個迷之微笑:“原來如此呀……我叫言靈語,是土生土長的槐楊村人,有什麼問題問我準沒錯,不過嘛,你得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我一定幫!”男生激動地抬起頭,眼神中透露出大學生獨有的清澈。
“也沒什麼難度,就是演一場簡單的戲。不過今天已經來不及了,明天晚上還是此地,記得過來。”言靈語正準備回家,一隻手拉住了她的衣角。
“……請問這裏有便宜一點的小旅館嗎?”許孟承一臉窘迫地看著她。
“這種小地方,哪個外地人會來住,開旅館分分鍾倒閉。你什麼時候來的,這都不清楚?”
“我今天下午到了縣裏的汽車站,然後坐公交來的,在一條大路邊下來,走了一段路,誰知道路越走越窄,天也越來越黑,然後就迷路了,一直到現在……”許孟承的肚子十分應景地咕咕了兩聲。
言靈語才發現,他這全身上下隨處可見泥印子,應該不是假話。她無奈道:“唉,算了,好人做到底,我就讓你借住一晚吧。”
“謝謝你,你真是個大好人!”此刻,在許孟承眼中,麵前的女孩猶如帶著光環的天使。
路上,許孟承問言靈語當時樹下的黑影是何物,言靈語含糊說那是他餓過頭產生了幻覺。她覺得他現在狀態不好,如果坦白告訴他要麵對什麼,可能會直接暈過去。
回到家後,言靈語給了他兩個窩窩頭,他吃得很香,仿佛餓了好幾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