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的時候我還正在熟睡當中,在半睡半醒中我摸索著電話然後看都沒看就熟練的接起之後放在了耳邊。
“喂,幹嘛。”我還睡眼惺忪,管它是誰打來的,反正這麼說就對了。這是條件反射。
“你還在睡覺啊,果子。我剛問了一下同事。有個做銷售的事你下午過去應聘一下吧。”電話那頭林暉單刀直入的說。
“好,你把電話發給我。我一會就過去。”聽到有工作,我一下子睡意醒了一大半。
放下電話我看了看時間,45了。恩,快下班了。這時的我已經睡意全無。起床悠悠閑閑的給自己整理了一番。再看看時間。57了,還有三分鍾。我按了下電腦開啟鍵,然後就沒再去管它。來到窗戶口,靜靜的等待著那曾經對我來說是噩夢般的聲音,而如今聽起來是一段除了刺耳再無關痛癢的噪音。說它是音樂那也是抬舉它了。其實它就是一個上下班的鈴聲而已。都比不上我那會兒在學校的時候上下課的鈴聲。但就是這段簡短而刺耳的聲音承載了我初入社會的一切記憶。(盡管後來發生的一切讓我覺得那根本就不算初入社會。連皮毛都沒沾上。)
‘叮………..’
伴隨著鈴音由起而落,已經有不少人從車間裏擁擠著出來了,他們這是要去食堂吃飯,但這之前他們還需要一道程序——打卡。我知道這個程序的,畢竟我也在裏麵呆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而這個窗戶剛好可以讓我將他們下班後一切看的一清二楚。有時我也會驚訝林暉為什麼會把房子租在這裏。或許是因為近,也或許租金相對來說比較便宜。這都不重要。但他弄了這麼好的方位還可以給我看看以前。我確實應該感謝他。當然更應該感謝的是——他收留了我。
我目不轉睛的盯著下麵的每一個人,隻為尋找一個身影。其實我並沒有多想念,隻是想看看而已,真的隻是看看而已。至於過的好不好,對我而言已經全無影響力了。過的好,我不會有絲毫的情緒反應,我發誓不會。過的不好,我也就樂的更舒坦了。我承認這個想法比較猥瑣,但這也是事出有因。我說的都是實話。可惜看了半天也沒看到,也或許是我已經看到了沒認出來。但這都無關緊要了。我來這兒目的又不是來看這個的。
下麵的人群散去之後,我知道我的一天又該開始了。我回過頭去電腦早已啟動完畢,我過去打開網頁輸入完‘東莞招聘信息’之後認認真真的開始瀏覽。和我想象的一樣,普工,服務員,銷售員,雜工。就連工資和我想的也幾乎是如出一轍。再有就是一些翻譯啊,文案啊什麼的。對於這些我通常是不會考慮的。因為我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
看完我無聊的關了電腦,準備出去。畢竟是林暉跟人家說好了的,我不去的話又顯得太不懂禮貌了。根據他發的號碼我又打過去問了人家一遍。來到電話裏說好的地址。接待我的是一位看上去和我差不多般的男的。穿的一套看上比較合身的黑色小西裝,打著領帶,腳下那雙皮鞋擦的也挺亮的。但依然蓋不住它的陳舊。這種鞋子在外麵的商店裏一抓一大把,其價格不會超過三百。我以前也做過這個,隻不過賣的東西不一樣。出門都要穿的人模人樣的,但是在外麵看見個人都要低頭哈腰的叫人家老板。遇見個好點的,人家會笑著跟你婉言拒絕,遇著個不好,人家鳥都不鳥你。連正眼都沒有一個。可喜的是我隻做不到一個星期就自動退出了。上來寒暄一番之後。
“你們這裏待遇怎麼樣?”我開門見山的問。
“基本工資是800,主要看你個人的銷售能力,一個單最少是有2000以後的提成。也就是說一個月你隻要保證有一個單的話,那你一個月基本上3000是不成問題的。”
“那好吧,讓我回去想一想。要是過來的話我會提前給你電話。”
“那行,你要是決定過來的話我們真誠的歡迎你加入我們的一員。”
“好的,謝謝。”
“不客氣,慢走。”
一番簡短的交流之後我便回去了,其實我壓根就不想去。對於做銷售這一行我深知我不是這塊料。因為我不太會說話。我一直覺得這應該是我對自己最毋庸置疑的一個評價了。
“今天你過去了感覺怎麼樣?”林暉在那個設備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廚房裏做飯,“果子,你來也好幾天了。我們也都不是那種一出生嘴裏就含著各種銀行卡的主,天天這樣下去等著喝西北風啊。你身上帶的錢還夠你撐幾天的?”他有時總喜歡用這種大人口吻教育我,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恨不能奮起身把他從那窗戶撲出去,跟他來個同歸於盡。但我終歸還是理智的,出於我還沒有好好享受這花花世界的考慮,我忍了。“我去看過了,但就是感覺不靠譜,工資還低,再找找看吧。”我盯著電腦看電影頭也沒回的跟他說。其實仔細想想他說,不無道理。既然命沒那麼好,就千萬別像那些官二代富二代什麼的。當然我說這話的本意完全沒有指責我父母未能讓我有一個生來就富裕的家庭的意思。他們待我很好,從小我要什麼他們都盡量滿足。唯一的條件是隻要我聽話,考試成績好。好在我小時候總算還是聽話,分數也還過的去。在這兩點上讓他們一直感到比較欣慰。但這所有美好的一切都在我原距離高考一年的時間裏被我親手一點一點的摧毀掉了。就像清明上河圖本來是一片繁榮昌盛的景象,生生的被我一點一滴的塗抹成了人間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