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歸來(1 / 2)

“小姐,青衣瞧著這幾日院裏的梅花都開敗了,寒冬怕是要過去了。”青衣卷起簾子,刺眼的陽光直射在窗欞上,在台前映出幾圈光華。澄微院的點點紅梅已不見前些日子裏的豔紅,謝了的花朵兒滴下冰涼的雪水,路麵上盡是一灘水漬,盈盈的仿佛要溢出幾朵梅花骨來。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還未看夠這梅花,不想春日就到了,也是該脫下襖子,出去活動活動筋骨了。”見著晨光熹微,院內一片大好光景,裴素歌也是喜不自禁。接過青衣遞來的銀絲兔尾鉤花披風,抬腳朝院中走去。

這澄微院本為“晨微院”,隻因院前的桂樹常遮了太陽,早上僅會漏下點點微光。自裴素歌住下後,認為“晨光一日不過幾哉,不若‘澄水碧波,源源未盡’。”遂命人換了牌匾,親自題字,倒成了裴府的一道風景。

“小姐,老夫人院裏的人來了。”青衣瞧著裴素歌的臉色,示意其戴上麵紗。裴素歌輕輕地將其覆在麵上,僅留下一雙秋目。

家丁匆匆跑進院裏,踏在水漬上帶來陣陣“汲汲”的聲響,打攪了一室的清靜。裴素歌不禁黛眉深蹙,“可是堂前有什麼事,大清早便叨擾我澄微院?”

家丁見著梅樹下的素衣女子,‘叨擾’二字更令他心中不屑,又見院中也無什麼值錢的好貨,冷哼道:“過兩日便是沂王歸京的日子了,皇上特設宴為其接風洗塵,各府都下了帖子,咱裴府自然也不例外。您是裴府‘嫡女’,代表的是咱裴府,老夫人讓我來吱你一聲,待會兒您還得親自去延鶴堂。”家丁見裴素歌單單聚焦於一根隻剩一朵紅梅的枯枝上,麵上也毫無波瀾,心中更是氣悶,“你好自為之吧。”跺腳便回頭走去。

“本以看門之狗,何必獨樹鼇頭?”

家丁知其有意羞辱,正欲反駁,回頭卻見主仆二人早已進屋,空餘自己站在門外,無奈,隻好訕訕離開。

裴素歌取下輕紗,露出無瑕的側顏,拿起桌上的清酒自斟自飲,“沂王乃當年魏後遺子,幼時被遣到邊關,多年不許回京,如此大張旗鼓地回京,竟不怕宣貴妃嫉妒?”當年宮變,魏後意外薨亡,時年八歲的沂王被親侍的嬤嬤救下。事後,當今聖上為發妻之死悲痛欲絕,卻對遺子不假辭色,‘慈母獨去,孝子難為;物是人非,滿目皆愴。’於是下詔命沂王到關外為其守孝。這一去便是十餘年。

“小姐,依青衣看來,當年魏後與聖上伉儷情深,豈會讓獨子在外孤苦一生?即使宣貴妃權勢滔天,橫行跋扈,量她也不敢對皇嗣下手。何況此次接風宴盡是些高門大戶,她怎願成為眾矢之的?”青衣為裴素歌溫好酒擺在桌上,揣測道。

裴素歌笑而不語,青衣所言不無道理,隻是沂王在關外並非一朝一夕,為何今日才詔其回京?就算是對魏後之死常有介懷,但也不合常理。宣貴妃乃臣相餘複的嫡次女,曾是太後欽點的皇後人選,但皇上與魏氏一見傾心,便將其一舉封為皇後,隻好讓餘氏位居妃位。待魏後薨亡,餘氏執掌鳳印,六宮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