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梅數枝,插在白瓷瓶裏,婀娜多姿,映著明亮的菱花窗幾,別有雅致。
皇後抬手輕輕摸了摸梅花瓣,眉眼溫柔,“陛下有心了。臣妾這會兒,倒是一時間不能給陛下折花相贈了,不如……”
她眼波流轉,瞧向堆滿了賠禮的圓桌,“樂安的賠禮這麼豐厚,臣妾借花獻佛,都轉贈給陛下可好?”
賠禮的東西多,馮姝玉自然備了禮單。
謝瑾挨著皇後坐著,拿過鬆月遞來的禮單,看了兩眼,一長溜的名字,都在彰顯著祁陽公主母女當年的受寵。
“既是給貞兒姐姐的,貞兒姐姐收好就是。朕那邊,祁陽姑姑把先帝特意為她造的兩個大莊園,獻給了朕。”謝瑾合上禮單,塞進皇後懷裏。
皇後已經聽說過此事,把禮單遞給鬆月,柔聲道:“方才樂安過來,臣妾細細打量了一番,她這一病,倒是讓她會思量了,說話行事,也收斂了許多。”
“從前樂安犯了錯,祁陽姑姑便是壓著她賠禮道歉,她眉眼處的不服都毫不掩飾,方才臣妾見她,倒是沒有,可見是真嚇著了。”
“嚇著了才好。”謝瑾對樂安這位小他幾歲的表妹並無任何好感,“現在嚇著了,及時改正,還有得救,要是還死不悔改,穆國公府都能被她連累。”
“祁陽姑姑多年隻得這麼一個女兒,自是百般溺愛,駙馬又愛重祁陽姑姑,事事聽她的。”
“穆國公夫妻二人,倒是性子謹慎,想要糾正樂安的性子,祁陽姑姑夫妻兩個攔著,也做不了什麼,隻能說上兩句,聽不聽得進去,就是隨緣了。”
謝瑾冷淡平述,皇後也知道這其中的麻煩。
“皇後娘娘,司衣司的姑姑來了。”
宮女進來傳話,皇後立即讓人請進來。
“奴婢見過陛下,見過皇後娘娘。”劉姑姑行了禮,“前幾日娘娘讓奴婢畫的繡樣和衣服樣式,都已經畫好了,還請娘娘過目,若有不妥的地方,奴婢這就回去重新改。”
她話落,身後一個模樣標致的宮女上前,躬身雙手將托盤的東西奉給皇後。
因托舉紅漆托盤的動作,袖子上抽了一點,雪白纖細的腕子就這樣露出來了一小截,右手腕骨處一枚醒目的紅痣就這樣突兀的映入眼簾,跟雪地裏吹落的紅梅一樣。
皇後瞧見這點,頗覺有意,溫言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娘娘,奴婢名叫玉春。”
皇後讓她把頭抬起來瞧瞧,不得了,這一抬頭,她麵若春水桃花的豔色麵孔就這樣袒露,黛眉櫻唇,眼如橫波光,輕靈靈的動人。
身上那套再尋常不過的碧色襖裙,穿在她身上,也襯出了兩分美感。
坐在皇後身邊的謝瑾自然也瞧見了,他淡淡的看了一眼,沒說話。
皇後瞧見了,倒是笑得更濃了,“你這相貌,倒是跟你的名字極襯。”
玉春方才隻輕輕掀了一下眼皮看皇後,這會兒已經垂下了,她輕聲開口:“多謝娘娘誇讚。”
她也不謙虛,直接認了皇後的話。
皇後更高興了。
拿起托盤裏的繡樣和衣服樣式畫紙,謝瑾也微微側頭,與皇後一同看。
“這畫畫得不錯,運筆流暢,倒是有幾分名家之法。”皇後眼底的欣賞毫不遮掩,“這些繡樣也心思靈巧,衣服的樣式也是新穎。”
她抬頭看向劉姑姑,“不知這些畫是誰畫的?”
劉姑姑露了點笑,很矜持得體,看向立在那兒的玉春,“回娘娘,人就在這兒呢。”
皇後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瞧見玉春,望著她的眼神愈發溫和:“你入宮前,可是學過作畫?”
玉春微微垂首,不卑不亢,“也算不得是學,隻是從前奴婢在家性子太過跳脫,家裏中父親便想著讓奴婢學著畫畫,靜心養性。”
作畫本就是極為耗費錢財的事,尋常人家,想學是極難的,多少貧民學子尚不能習得,何況女子。
除非是家境殷實,父母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