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權貴最近很鬱悶,因為他一個小品又被槍斃了,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司空見慣,因為他是個小人物,誰都可以欺負他,從二杆子導演到傻帽演員到籠包製片人,他誰都不敢得罪,因為他是個小人物。
這麼多年,他總是遇人不淑,給人寫東西,總是遇見不給錢的、瞎雞兒忽悠的、騙劇本大綱的、中途跑路的,總得來說就是太氣人了,幸好張權貴的肺活量比較大,不然早就氣炸了。
此時,他想去喝酒。
生活,往往就是吃飽了,卻找不到吃飽的感覺。
在這家酒吧裏,搖晃著令人窒息的音樂,仿佛就是一張不可逃脫的網,網住了你,網住了我,網得人心黯然失色,可關鍵是,這裏麵有美女,所以很多人都喜歡來這裏。
“你好,可以陪酒嗎?”突然之間,來了一個小美女,坐到了張權貴的對麵,她的眼睛很大,忽閃忽閃的,眼睫毛很高,他媽的是拉過眼皮的。
“你好,能陪酒嗎?”小美女又問了一句。
張權貴幾乎快斷片了,話說這種的節奏,超出了他的預料範圍,因為他隻是想來喝酒而已,並沒想過要找小妹的。
“我不太擅長與女人喝酒。”張權貴朦朧著眼睛說道。
“看得出,不過因為你很少喝女人喝酒,所以你不知道和女人喝酒的快樂。”
“哦,女人很有魔力嗎?”張權貴問道。
“很有魔力的,不試試嗎?”
小美女說著就坐了下來,翹起了雙腿,她的腿很修長,而且渾身散發著濃烈的香水味,令張權貴感覺刺鼻。
率先她又端起了一杯酒,假裝喝得很開心,因為張權貴知道,隻要她在自己麵前喝下了酒,那麼意味著,他點了她陪酒,那麼意味著,他要付給她的出場費。
可是,張權貴的口袋裏,僅僅隻有酒錢,雖然此時張權貴腦袋意思被酒精搞得很模糊,不過對於這一點他還是很清楚的,相信很多小人物也有類似的經曆。所謂分錢不帶,敢吃炒菜,球錢沒的,還吃燒白,就是這個道理。
“我沒說要請你喝酒的,你怎麼……”張權貴說道。
“哎喲,那麼我這杯酒不是白喝了嗎?”小美女噗嗤笑了起來,自我介紹道,她叫周婷婷,年方二十,陪酒為生,沒有兼職。
張權貴耷拉著眼皮,虛晃了一眼,不錯,九十分。
周婷婷滿眼的興奮,或許她知道今天遇見的是個憨包,可以趁機撈錢,閑聊了幾句,才知道張權貴是個編劇,此時,她的眼睛更大了,仿佛是看見了佛主一樣。
“我幹你娘的,你竟然是編劇?”她問。
“嗯,寫小品的。”張權貴說。
“給趙本山寫小品嗎?”明顯,這話語裏有諷刺的味道。
“不,電視劇也寫。”
“哈哈,怪不得這麼有文藝氣息,你不知道,我很遠就聞到了你身上的這種味道,幹你的娘,很招惹人。”
張權貴搖晃了一下腦袋,希望自己不要被她的糖衣炮彈打中,如果說,他手裏有那麼幾個錢,他是喜歡被糖衣炮彈打中的,可問題是,他手裏沒錢,所以得假裝自己很清高啊。
“你寫過些什麼電視劇,說說,看我看過沒有?”周婷婷又繼續發問。
“有,比如《愛到頭痛欲裂》,《明天依然有陽光》,《家破人亡》等等。”
“啊……這麼精彩,可我都沒看過!”
張權貴苦笑了一聲,怎麼解釋呢,說這些項目都夭折了,或者被其它人換了名字,最後編劇上麵寫的還不是他,或者說,直接被人給槍斃了。
“嗯,這些片子都不好看,所以你沒看過。”
周婷婷哈哈大笑起來,又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最後,她邀請張權貴到舞池中央區,跳舞放鬆一下,她說跳舞能解決很多不開心的事情,比如失戀、老公出軌、娃娃在學校調皮等等,都能在舞池上得到解脫,不信你看,舞台上的都是中年人。
張權貴就這麼被她給忽悠住了,牽起她的手,進入了舞池中央,扭著胳膊和腦袋,一副混社會的樣子。
突然,一個人從後麵拍了他一下,轉過頭,發現是熟人,王佳倩。
這個中年婦女,竟然也喜歡來夜場,而且他娘的來同一家夜場。
“張權貴,你怎麼也來了?”王佳倩問。
“我走錯路了。”張權貴說。
“走錯路都能遇見我,你太倒黴了。”
王佳倩是張權貴合作過的製片人,那事情還在三年前,當時他寫了個劇本叫《老天有眼》,劇本正是送到王佳倩的手裏,雖然王佳倩對劇本這東西一竅不通,不過誰叫人家幹爹是影視公司的老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