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為我和那個人的相遇完全是偶然。多年之後,直到我身邊值得珍惜的人一個個逝去,我才幡然醒悟,我們身邊一直有一張足以吞噬我們的陰謀巨網。而這張網,在我們相遇之前,就已經拉開了。
我叫陳凡,21歲。人如其名,平平凡凡,乏善可陳。我每天沉迷各種網遊,各種小說,夢想自己的人生也能因某種機緣巧合變得精彩起來。
那天是四月三十號。第二天就是五一,相信絕大多數學生的心都已經不在學校了。
那天下午我們班隻有三節毛概課,這種課上不上都一樣,更何況是三個班合上的大課,就算我不在也不會被發現。於是我毫不猶豫地買了當天下午回家的火車票,去教室點完名之後,我就偷偷從後門溜了。
回宿舍的那條路上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一輛銀色馬自達。八成是哪個同學的家人朋友來接他的離校的吧。我也就沒放在心上。但是走近的時候,我卻聽到車子裏傳出奇怪的聲響,仔細一聽,我不由樂了。車子裏男聲低沉,女聲嬌媚,光天化日的,居然在學校做這種劇烈運動,真是……太拉仇恨了。
車窗露出一條縫隙。透過縫隙依稀可以看到兩個纏繞在一起的身體。我腦子一熱,突然萌發惡作劇的想法。
初夏時分,草叢裏正是生機盎然。我興衝衝地抓了幾隻蚱蜢和蛤蟆,想要從車窗丟進去,嚇他個陽痿早泄。
不料我一轉身,猛地看見一個全身素黑的長發女孩。女孩黑發如瀑,不施粉黛,素麵朝天。白皙瘦削的臉龐卻自然地透出幾分妖嬈。就像一個製作完美的芭比娃娃。
女孩愣愣地站在車旁,直勾勾地盯著車中人。臉上寫著的不知是落寞還是感傷。
暖暖的夏風輕輕撩撥女孩的齊腰長發。青絲亂舞,愈發凸顯女孩的柔弱與單薄。
我歎了口氣。車中的男主角是她的男朋友吧。這樣撞破自己男朋友偷腥未免太傷人。我惡作劇的心一下被打碎了。心裏充滿了對這女孩的同情。但是互不相識,同情又能怎麼樣?我總不能莫名其妙地衝上去把車裏的男人拖出來揍一頓吧?
算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我把手裏的東西丟回草叢,拍了拍手繼續往宿舍樓走。沒走幾步,身後突然響起數聲淒厲的慘叫。
我慌忙回頭,剛才那輛馬自達居然燒起來了!慘叫聲就是從車子裏傳出來的!
你妹啊!好端端的,車子怎麼會燒起來?等等,那個黑衣女孩呢?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她怎麼就不見了?車子燒起來不會跟她有關吧?難道那女孩一下受不了刺激,決定放火把兩個狗男女燒死在車裏?
我慌忙高聲大呼:“快救人!”一邊喊,一邊跑過去拿宿舍樓下的滅火器。在附近巡邏的保安小哥一把把我攔下,驚慌地說:“同學,消防器具不可以隨便亂動!萬一發生火災找不到多危險?”
什麼叫“萬一發生火災”?火災不就在眼前麼?我急到不行,指著熊熊燃燒的車子大吼:“車子都燒成這樣了還不叫火災怎樣才叫火災?”
保安小哥怯怯地退了一步,像看神經病似的看著我,結結巴巴地說:“什……什麼車子?”嘿!他是猴子請來的逗比麼?這麼大一輛車看不見?人命關天的,淨瞎耽誤時間!
我憤怒地拉著他走到那輛銀色馬自達旁,說:“這不是車子是什……咦?”我感覺自己的心髒漏跳了一拍。
原本熊熊燃燒的大火倏地變了顏色。由熾烈的火紅陡然變成陰森的幽綠。綠色的火?世界上有綠色的火麼?疑慮未消,大火的顏色又發生了變化。這次居然從陰森森的綠色變成墨一般的黑色。
我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怎麼會有黑色的火?媽蛋,我一定是瘋了。親愛的老天爺,看在我們認識二十年的份上,趕緊告訴我我在做夢!我用力掐了自己手臂一把,喃喃自語:“快讓我醒過來吧!”
這時那濃墨一般的大火毫無預兆地熄滅了。匪夷所思的是那輛銀色的馬自達也憑空消失了。車子裏運動的男女更是全無蹤影。
我定睛一看,發覺車子停泊之處出現一個小小的銀色紙車。
保安小哥顯然也看見了,奇道:“怎麼突然出現一個紙車?”他過去撿起紙車一看,由衷地罵了句娘,將紙車丟在一旁。我好奇地走過去撿起紙車,隻見車牌處端端正正地寫著四個黑體字——“陰間通用”。
這是燒給死人的紙車。
保安小哥用一種令人玩味的眼神看著我,說:“同學,這就是你說的車子?”我心裏咯噔一下,這是怎麼回事?我要是把我看到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一遍,他肯定會認定我是神經病。擦!老子可不想被扭送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