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果沒有回應,但抽泣卻因為疑惑而停止了。
“明天一早,我就打電話訂機票,我們一起回北京,如果時間充裕我們就去隨便逛幾家特色小店,如果時間不多,我們就不去了,反正以後還有機會,你說行不行?”
高遠的話說得非常懇切,讓黎果聽得心發顫。她頓覺自己剛才的反應,可能真的有點過分了,於是,試著抬起頭去看高遠,臉上眼淚鼻涕一團模糊。
高遠見她表情如此,心疼地輕歎一聲,又問了一遍,“行嗎?”
“你來上海不是有事嗎?”黎果用那種剛剛哭過,甕聲甕音,惹人疼的口吻問了一句。
“沒事,我本來也沒什麼事,就是找個借口跟你一起來上海,原計劃是順便可以帶你去考察一下書吧,讓你心裏更有數,然後回北京幫你把股份轉讓的事辦了,這下我們在上海待不了幾天,隻能明天提前回去了,我想開書吧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辦的事,慢慢來吧,你說呢?”
“嗯,那她就不會懷疑你嗎?”
“懷疑就懷疑,隻要我不做出太明顯的錯事,彼此不說破也罷了。”
“是嗎,她來上海不是衝你來的嗎?”
“誰知道她抽什麼風,說是有公事,順便也可以幫我推薦幾個她爸爸認識的上海生意場的朋友,原來也沒見她對我的事這麼上心哪,都是我在老爺子那兒低頭哈腰地討教,她連看都不看一眼的。”
“是不是她後悔了?真的想跟你和好如初,想幫你完成心願?”
“咳,別想了,這個女人我搞不懂,你也別胡亂猜了,猜對猜不對你心裏都不好過,我們不去理她,想多了也沒用,好嗎?”
高遠見黎果越問越認真,自己心裏也不免開始打鼓,他說的是實話,自從跟張妍關係開始僵化以後,她的行為一直讓他搞不太明白,一會兒恨之入骨,一會兒又做出一副賢德的模樣;一會兒對他冷若冰霜,一會兒又熱情主動地幫他解圍。他很難懂張妍心裏到底在想什麼,她不讓他見自己的兒子,還口口聲聲地說他不關心兒子的成長,她就是世間最難懂的矛盾體,她對他所說的話所做的事,沒有一件不需要他花心思琢磨的。
時間久了,經曆的事情多了,高遠甚至連張妍本身因為內心的優越感而導致的行為放肆這一特點都開始模糊不清了。
不過,對於張妍,無論怎麼樣,他都懶得去多想。他隻希望能相安無事地趟過這一關,彼此別再捅出婁子,小心謹慎地繞行,不去踩張妍這顆地雷就萬事大吉了。
聽了高遠的勸慰,黎果沒有再追問下去,才慢悠悠地從床上爬起身,坐在床沿上默默地,又將自己剛才弄得一片狼藉的衣物,重新一件一件地收起來,放進了衣櫃裏。
高遠見黎果沒事了,終於放下心來。轉念一想,明天還是趁早離開的好,免得真被張妍意外撞上,再生是非。
此時,夜已深了。
兩個完全沒有睡意的人,麵對尷尬的意外狀況,不約而同地用靜默來收拾心情。明天,會是僥幸,還是災難?他們背靠背躺在這間忽然變大好幾倍的套房裏,空蕩蕩地想著同一個問題,想得太專心,以至於都忽略了對方的存在。
第二天中午前,高遠和黎果已經身在上海機場的候機大廳。
高遠按照事先承諾的,給張妍另訂了一家酒店的雙人房,然後便在酒店服務台留了一張字條,意思是他有事先回北京了,飛機正好是她到上海的一段時間,有可能接不到她電話,他原來住的房間沒有退,她直接入住就行了。高遠盡量讓事情做得像丈夫給妻子履行義務那樣自然。
黎果同他一起做完這些安排,然後眼見他早早關掉了張妍可以聯係到他的那個手機,心裏升起某種莫名其妙的悲涼。她暗暗覺得,女人不管本身是不是很強勢,可一旦成為被男人放棄、忽略,甚至欺騙的角色後,都會過得很悲哀,很值得人同情。
但是,這完全跟她們兩個女人的實際身份無關。黎果更多地是在影射,她不肯承認的未來,或過往,自己確也曾如此。
同一顆心
換一種身份
就能擺脫命運的禁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