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霧村是一個小村子,很小很小的村子,甚至村民們都不知道自己屬於哪個國家。隻是因為村莊靠海,常年被大霧籠罩。據說年輕時曾在村外讀過私塾的村長就給這個小村莊定了這麼一個名字——海霧村。
海霧村的人們都很淳樸,沒辦法啊,他們隻知道和海裏的魚當然還有海獸打交道,那些家夥也是很淳樸的。海霧村沒有什麼可以娛樂的地方,硬要找的話也隻有一間小酒館。村裏的漢子每次出海回來,或者出海之前都喜歡在這裏成宿成宿的吹牛打屁。為什麼?出海是很危險的,指不定哪次就回不來了,臨行前肯定要把能說的都說個遍啊。所以說這家小酒館往常平日裏的生意也不怎麼樣。
可是現在卻有了很大的不同,每天午後都會有一大群漢子和孩子圍在小酒館的小木桌旁邊聽一個酒槽鼻的邋遢老頭吹噓自己昔日神勇的往事。老頭叫休姆,是兩個月前才來海霧村的。可是他有一手絕活,他打造的武器,漁船最好的還是護甲。比以往村裏人自己打造出來的要鋒利,結實的太多。要知道這些東西對於靠出海吃飯的漢子們無異於多了好幾道保命符啊。所以村裏的人們很快就接納了他,甚至敬重他。可他自己卻把這份敬重給狠狠的糟蹋了,原因就是這老頭太愛喝酒了甚至恨不得每天就在酒缸裏泡著,喝醉了之後就開始胡言亂語。什麼長著翅膀的羽族,生活在樹林裏的精靈,強大的人類可以憑借肉體搬起山巒,還有能操縱雷電的陣法,最離譜的是他居然說有些海獸可以說人類的語言。當然沒人當真,村裏的漢子們很多都是十來歲就和海獸打交道的,這些畜生是很凶殘,但要是說它們可以說人話,他們是怎麼也不會相信的。
村裏人就把老頭的話當作茶餘飯後的消遣圖個樂子,再者他們也確實離不開老頭所以天天午後就和老頭一起呆在這小小的酒館裏了。孩子們喜歡聽這樣的故事,酒館裏也來了很多孩子。這些孩子也沒相信老頭說的話,畢竟比起老頭自己父母的話才更有可信度。不過,凡事總有一個列外,柳慕就是這個列外,柳慕才是個6歲的孩子。他的父親在一次出海捕獵中不幸罹難,母親在父親走後不久也病逝了。那時候柳慕4歲全靠著村裏各家各戶的接濟才活到了今天。柳慕在村裏一直是個很開朗的小孩,大家都以為他父母離世的時候他還小,沒有給他造成什麼影響。其實他們錯了,柳慕是把所有的想法都藏了起來,在父母離世的時候他就知道了,他再也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他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樣撒嬌了,柳慕最大的願望就是變強,強大到可以打敗任何海獸,把自己的生命掌握在自己手裏!所以,柳慕對休姆老頭的話是深信不疑的,他相信休姆可以給他的人生帶來不一樣的變化!
倆個月來,柳慕已經求休姆很多次收他為弟子了。可是休姆每次都拒絕他,理由是他現在還能幹得動,不需要收一個小打雜的。休姆分明知道自己想學的不是鑄造!可偏偏天天裝做一副醉生夢死的樣子,不答應收自己為徒。柳慕雖然對此很苦惱,但是他從來沒想過要放棄。反而更加殷勤的跟在休姆身邊,時刻為休姆喝幹的酒杯裏再斟滿酒。村裏的人對此也不奇怪,他們知道柳慕想要拜休姆為師反而都很支持,希望柳慕能早日學到休姆的手藝,畢竟休姆不是村裏的人。他哪天要是不聲不響的走了怎麼辦?
村裏可找不到第二個手藝像他這麼精湛的工匠了。休姆也樂意身邊有個人服侍,也就沒趕柳慕離開。一來二去,就成了現在這模樣了。
時光匆匆,轉眼間又過了一個月。休姆來海霧村已經三個月了,柳慕也跟在休姆身邊兩個月了。柳慕發現今早的休姆有些不太對勁,沒有呼啦啦的給自己灌酒,而是坐在床邊對著那柄他用來打鐵的大錘發呆。柳慕記得那柄大錘,和人的胳膊一般長錘頭卻是一種妖豔的暗紅色。是被休姆背在背上一起帶來這個小村子的。柳慕沒有打擾休姆的思考,自己去洗漱去了,洗漱完又去休姆打鐵的院子裏打了一套拳,當然毫無章法可言權當鍛煉身體了。做好了早餐後,回到房間看到休姆還在對著那柄大錘發呆。正準備出聲提醒休姆吃早點,休姆卻先開口了:“去把爐火生起來,我要用。”柳慕先是一愣,隨後喜出望外地跑到鍛造爐旁學著休姆以前的樣子點火扯風箱。這是休姆第一次主動讓他做事,很可能這件事做好了休姆就答應收他為徒了。柳慕這麼想著幹的越來越起勁。可是平日裏看休姆很輕鬆就能拉動的風箱自己卻半天才能拉動一下,也隻能保持鍛造爐裏的火不滅而已。他可是知道休姆打鐵的前置條件就是爐火純青,而自己連保持爐火不滅都這麼艱難了。但是柳慕並沒有放棄,仍然艱難的拉動著風箱。過了一會,休姆才來了這裏手裏拿著一副拳套的模子。看到柳慕狼狽的樣子,才發現自己似乎沒有考慮周全,不過他並沒有說一句抱歉的話,不,是連一句話也沒有說。柳慕也沒有說一句話,仍然努力的拉著風箱,並沒有因為休姆來了就停手。休姆默默地走過去,接過柳慕手裏的風箱,單手快速的拉動起來,呼啦呼啦的風聲不絕於耳,爐火像要掙脫囚籠的困獸般往外撲。“我沒用,連這點小事都沒做到。”柳慕在一邊開口,他沒有為自己開脫,沒做到就是沒做到。休姆一怔:“不怪你,你做的很好了。”柳慕很驚訝休姆說出這樣的話,印象裏他說話大多說的都是不著調的醉話,不然就是在沉默。這樣正正經經的說話除了今天似乎就沒發生過。以至於柳慕不知道怎麼開口了,休姆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倆個人就這樣沉默著,隻有風箱發出怒號,火焰張牙舞爪的咆哮。終於,風箱的怒號也被這種沉默壓下去了,不知不覺間爐火已然變成了純正的青色,很妖冶!休姆不知道從哪摸出倆塊遍布碎玻璃渣紋路的精鐵出來扔進了爐火中。之後又開始賣力的扯動著風箱,直到倆塊精鐵都化為汁水從鍛造爐下的孔洞中流出來才用剛才的拳套模子將這些汁水盡數接住,居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柳慕正驚訝於休姆那精湛的技藝時。休姆又不知從哪摸出了一個小藥瓶,往旁邊的水缸裏低了倆滴藍色的液體,把拳套往裏麵一扔。“滋啦”一聲,水缸裏湧出了一大股白霧,將整個房間都籠罩起來了。柳慕甚至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白霧湧起的同一瞬間,柳慕聽到“彭”的一聲。柳慕知道那是水缸炸了,因為他被淋了個透徹,不過奇怪的是打在他身上的水卻是溫水,甚至有點燙。待白霧漸漸散開,柳慕看見休姆的手上正拿著一副拳套,那拳套居然是透明的,更像是絲質的而不是金屬冶煉出來的。起碼柳慕沒有見過這樣的金屬。“戴上它,明天跟著我練拳。別練你那狗屁不通的拳法了,省得把自己練成個殘廢。”休姆似乎正常了點,帶著一臉鄙夷的看著柳慕說。柳慕卻仿佛絲毫沒聽出休姆的鄙夷,聽出來也沒辦法他早就習慣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沉浸在喜悅中,這麼完美的拳套居然是我的?休姆要教我練功了?沒等柳慕從狂喜中走出來。休姆又開口打擊:“別高興的太早,我隻是看你現在年紀小,怕傷著你的手,才借你這副拳套等你大點我就會收回來。”柳慕聞言,確實失望了一下,不過很快調整過來了,對他而言隻要修姆肯教他練功其他的都是次要的。所以又傻嗬嗬的笑了,休姆懶得理他,把拳套往他懷裏一扔轉身就走了,留下一句:“明天五更,我要是在院子裏沒看到你,你就從哪來到那去吧。別跟在我後麵煩我老人家了。”柳慕連忙表態:“師父放心,弟子一定準時到達。不負師傅重望。”不過休姆可沒等柳慕表完態就走了。休姆在房間裏聽到柳慕的聲音,嘴角抽了抽,“這小東西還學會打蛇隨棍上了,老子怎麼就成他師傅了。”嘀咕完,沒別人聽到,老頭自己倒是先笑了。說實話休姆心裏對這個執著的海村少年倒是有幾分期許的!機會給了他,看他自己能不能好好把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