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什麼課最是討厭,安諾會首選語文。
雖說英語課的催眠效果同樣給力,但英語老師是一個豪邁的漢子,胸懷如同身材表現的那般寬廣,尤其很能體諒那些打瞌睡的同學。
而語文老師則是一個四十幾歲的家庭主婦,正值可怕的更年期,對於課堂紀律如同化妝品一般要求嚴謹。你敢打瞌睡?好,先拍照保存,晚上發你老媽的微信去。
“同學們,今天我會帶領大家學習一首古詩,且聽我……”
課堂上,語文老師開始聲情並茂地朗誦古詩,底下的同學強打著精神努力不讓自己倒下,安諾打了個嗬欠,偷眼望向同桌黃培。
黃培的原則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對於語文老師的嚴厲政策,他經過一陣深思熟慮,卻也想出了應對的辦法。他桌麵的書以一種怪異的方式堆著,據他說是引用了光學折射的原理,能夠有效阻擋老師的視線。
此刻黃培低著頭,手指越過課本,輕輕點擊著iphone電子書翻頁,那貨正在看十七魚的新書《冥靈戰紀》。
安諾心裏冷笑不已,且不說你那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書能否遮擋家庭主婦犀利的眼神,單是你那厚厚的眼鏡片已經將屏幕的光反射出去了,你沒注意到老師已經往這邊看了幾次了?
自作孽不可活啊!安諾笑了笑,看到主婦臉色陰沉地放下教材,連忙捅了捅即將敗露的老黃。
“安諾!你上課不看黑板,眼睛往哪裏瞄啊?”
安諾目瞪口呆,其他同學見狀頓時來了精神,忍著起哄的衝動殷切地望著安諾,希望他能拖多一點上課時間。
“我……我沒有啊……”安諾下意識否認,可是很快就後悔了。
同學們也紛紛歎氣,這等沒水準的辯解,如何敵得過虐殺菜販砍價無雙的家庭主婦?果然事件是以安諾默寫二十遍《阿房宮賦》為結尾。
冬日總是早早下山的,待到安諾完成任務,天已經快要黑了,他耷拉著腦袋從辦公室出來,開始為晚歸編織理由。
母親在安諾很小的時候就因車禍去世了,隻剩下安老爹和他相依為命。安老爹性格暴躁,偏偏還酗酒好賭,這樣的人當然喜歡欠債,於是安諾時常要跟著安老爹躲避債主,搬家、轉校成了家常便飯。
所以安諾沒什麼朋友。
郊區的路燈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安諾警惕地走在小巷裏,隨時防備著可能出現的匪徒。綁架沒遇到過,畢竟家裏除了酒鬼老爹再沒其他東西,搶錢才是麻煩,因為他沒錢給人家搶,結果隻能是被人臭揍一頓。
安諾轉過拐角,身形忽然一僵。
小巷的盡頭立著一個鐵塔般的身影,昏暗的燈光下隱約看得見那人留著板寸頭,身著一件黑色背心,裸露的肌肉虯結恐怖,陰厲的眼神讓安諾通體發冷。
“我聽說過你。”那人甕聲甕氣地說道。
沒聽說過搶錢的還有這台詞,安諾咽了咽口水,訕笑地說道:“那個……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不會的,我聞過你的味道……”巨漢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很香!”
你妹啊,兩天沒洗澡的人還能對上您的口味?這下子安諾傻了眼,搶錢的最多一頓揍,要是遇到神經病的話……很可能小命難保呀!他瞄了瞄四周,準備撒丫子逃命。
“我知道你很厲害,可是……我真的……好餓啊!”
安諾再也忍受不住了,掉頭就跑,可就在這時身後的磚房突然被轟出一個大洞,磚瓦飛濺中一隻大手驀地伸出,一把拽住了安諾的背包。安諾嚇得魂飛魄散,慌亂中施展金蟬脫殼撇下書包接著逃。他一邊跑一邊回頭望去。
清冷的月光下忽然傳來一陣淒厲的狼嚎,巨漢不知何時已經站在牆洞裏,本就魁梧的身軀再次暴漲,裸露的皮膚迅速鑽出旺盛的毛發,板寸頭眨眼間變成了猙獰的狼頭。這陣勢安諾在電影裏見過無數,卻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真的遇上了。
那是一個狼人!
背包瞬間被撕得粉碎,狼人低吼著一躍而起,高舉的利爪在月光下熠熠生輝。腥臭之氣撲麵而來,安諾絕望地看著兜頭拍下的狼爪,感覺人生最後的一瞬變得無比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