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別難(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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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此去任霄城大約幾百裏路程,慕容缺出發之時,早知會隔五十裏備良駒一匹,自己五十裏換馬一匹,略做停頓,補些水糧,除此之外星夜兼程,恨不能化了弩箭,飛馳而去,省得路上周折。

但陳朵在京都眼線密布,關係網上達天庭,下至販卒,怎會有他探聽不到的消息。慕容缺前行不到百裏,就有關卡相候,阻他去路。

那是一片密林,慕容缺驅馬行進,漸漸的天色暗沉,下起纏綿細雨來。慕容缺凝神,依稀裏聽得有馬蹄原地踱步的聲響,於是拔劍在手,驅了馬緩步前行。

隻得數步,四下裏就有銳器破空聲而來,林下微光中,慕容缺承影劍飛舞,一一將之擊落,同時也瞧了個分明——十二支淬毒短箭,本屬有一麵之緣的雁雲十二騎。

未及細細思慮,十二匹黑馬已自林中現身,內四匹外八匹,圍成兩輪圓,先是內圈長鞭甩來,鞭如靈蛇,噝噝有聲,追著他身周要害。慕容缺踏馬而起,劍尖翻飛,方自將那四鞭震落,外圈八鞭卻透隙而入,一陣鞭聲交錯,慕容缺身下坐騎即刻身首異處,整整齊齊被撕成八塊。

慕容缺這才知曉,那日對決陳朵,因著主從身份,這白衫黑騎,原來三分力也未使出。

現下纏鬥久了,所有絕技施展,慕容缺隱隱領略到這鞭陣威力,原來可守可攻,陣勢變幻莫測,暗藏兵家陣法。大約平素操練得緊,十二人配合默契,互補互助,十二份力,倒釋放出百份威力來。

慕容缺不敢大意,自保之餘,時刻在尋找陣內破綻,但那十二人心念似有根無形繩索栓綁,鞭陣施展,渾如一人長了二十四隻手,十二雙眼,流轉承接,毫無縫隙,而且隻守不攻,端是天衣無縫。

起先慕容缺還自詫異為何這鞭陣不使殺招,隻是將他圍困,鬥得久了,鞭上內力雄渾,壓迫他呼吸,漸漸的力竭。這才明白,自己氣血兩虛,遇著強敵不能持久的弱點,對手是清楚的緊。是以鞭上貫注內力,隻將他圍困,待他內息運轉久了,催發傷勢,這才使出殺招,力求一擊奏效。

心下明了,慕容缺知道不能久戰,於是身子淩空,假意內息不繼,步法淩亂之餘,一卷黃軸自胸口跌落。陣內有人年少氣燥,果然上當,鞭改了去向,去卷那黃色卷軸。本密層無隙的鞭陣裏,突現了一個天大的破綻。

慕容缺劍光得隙,哪會有絲毫停留,即刻從鞭陣破身而出,威力綻放,如衝破雲層的驚雷,襲往那分神之人。

密林昏暗,承影劍本來無形,眾人瞧不見,但都分明感應到了那劍意裏的淩厲殺氣,燕歌行不容多想,從馬上踏起,左腕一按,弩箭發出,身子迎往劍尖,遮擋在自家兄弟身前。

“燕七,小心。”他道,那分神之人,顯是十二騎中老七。

在這生死關口,人性顯露,做不得一點假,他誠意愛惜下屬,竟不惜以身代受,倒也是磊磊男兒。

這點心深處的人性光芒,叫持著劍的慕容缺不由三分憐惜敬重,本可奪了燕歌行性命的承影劍,隻刺中他右手,叫他此生不能持鞭。回身處,那藍光弩箭襲來,燕歌行在傷口發力,叫他劍身不得拔出,慕容缺無法,隻得側了身左手夾住箭尖,將它夾為兩截。箭尖銳利,在他中指割下細微傷口。

“退!”燕歌行發話,咬牙換左手甩鞭,阻住慕容缺身形,待得眾弟兄退去,這才翻身上馬,沒入叢林。

慕容缺無心追逐,坐騎已被斬殺,隻得施了輕功,徒步邁出密林。

出得林來,上到官道,他奪了旁人一匹良駒,隻顧朝前揚塵而去。

一兩天無恙,無有人攔截,那箭上雖淬了劇毒,但可能傷口太淺,倒也不麻不癢,無甚異樣。到了第二天晌晚,慕容缺實在困乏,於是尋了一家鄉間野棧,人一沾上床榻,即刻便已睡著。

醒來時,瞧著明晃晃的太陽,他也覺得奇怪,自己向來覺少,這一夢,竟已睡了大半天了嗎?起身時一陣眩暈,再瞧床下,赫然一攤血跡,而那不過破了絲線般大小傷口的中指,此刻鮮血汩汩而落,竟似一夜未曾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