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因的精神在此刻枯萎,巨大的精神打擊令他終於崩潰了。
事實上,原本他的精神就隻剩下最後一絲力量,就好像一根孤零零的石柱,其上卻頂著千斤大山,現在,這跟石柱也終於承受不住壓力倒塌了。
他看著這黑暗的世界,心中再也沒有任何感覺,任何情緒波動——就如同一個真正的死人一般。
於是他也沒有發現,一股黑氣從他體內冒出來,並且肆無忌憚地洶湧。
但丁如釋重負地笑了,幾萬年的等待,如今一朝功成,心中不免喜悅。他心中微微一歎,喃喃道:“可惜了,原本這小子,在黑魔法上挺有天賦的!心性也不錯!”
可是他沒有猶豫,畢竟是關係到自己命運的轉折點,他保持著萬分的謹慎。他黑色的身體來到洛因的精神之湖邊,最後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洛因,確認其是真的精神崩潰,便不再猶豫,一腳踏入精神之湖。
他不斷往下沉,他的周圍是渾濁不堪的精神之湖,由於洛因思想的崩潰,這裏也變成了一片廢墟。所以但丁下沉得毫無阻力。他撥開湖底雜亂的水草,湖底是髒亂的淤泥,死氣沉沉,毫無生氣。
他輕車熟路地撥開這些淤泥,沉了下去。
於是他豁然開朗,湖底的另一邊是一個全新的世界。這裏充滿了各種古代的紋路,一股奇異的力量在這裏醞釀運轉。
世人隻知道精神世界,卻不知道維持精神世界的,乃是精神之湖地底這片奇異的空間。這片空間的名字,就叫意誌。
一般來說,常人的意誌脆弱,戰士的意誌堅強,所以常人的意誌空間容易坍塌,而戰士的意誌則比較穩固。如果一個人的意誌坍塌了,意誌空間也會跟著淪陷——就好像洛因現在這樣。
洛因的意誌空間七零八落,意誌紋路散落在空中,像不規則的數學符號。一切都是破敗的,淪陷的。
但丁從容地出現在這裏,他走到意誌紋路的核心部分,在那裏,鑲嵌著一顆白色晶體——那是洛因意誌的核心。
但丁的手上出現了一顆血色晶體,他不僅笑起來,開心道:“終於,要成功了!”
他伸手要拔那顆白色的晶體,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將碰觸到晶體的一瞬間,一雙手拉住了他。
他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
洛因。
“你……”但丁瞪大了眼睛,“你不是?……”
“我不是崩潰了嗎?”洛因替但丁說了出來,他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眼神就好像戲耍獵物的野狼。
但丁愣住了,他想不通,不應該啊!
洛因應該在自己的計劃下精神崩潰,毫無阻礙得讓自己奪舍才對!
到底發生了什麼?
洛因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但在你問之前,你最好先解釋一下我的疑問。”
但丁反而從容了,他又恢複了往日的優雅和從容,隻不過現在再看,這份優雅中透著一種不擇手段的瘋狂。
“你都知道了?”
“我想我知道了。”
“你怎麼會知道?”
“我猜的。”
“哎……你真聰明。”
“既然如此,你能解釋一下嗎?”
“好的。”
但丁很細心而認真地解釋起來,就好像他接下來要解釋的東西就跟高深數學題一樣。
“自從我被你父親撿去,我就有了這個計劃。其實說來也很簡單,我放出了我的氣息吸引馬蒂尼,於是他就知道了我在你家——可是他不會當著你的麵動手,因為你是光之子,他仍想把你留在教廷中做下一任教皇。事情的發展如我所料,馬蒂尼把你打發了出去,然後殺了你父母,可是他找不到我,於是他又來找你。
我幫助你逃脫了教廷的追殺,然後我控製了你的神智,將你的欲望無限放大,令你對蘇菲亞施暴。之後,我控製你的身體殺了蘇菲亞,並將長劍握在她手中,造成自殺的假象。然後我再蠱惑你,令你成為黑魔法師,並且誘惑你屠殺了日落鎮。最後,你發現自己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卻隻令你的罪過加深——於是,我的計劃就得逞了。”
洛因手足冰冷,麵無血色。
“你做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你。”
但丁鄭重地說。
“我要你的身體,可是我的力量太虛弱了,所以我要想盡辦法讓你的精神死去,或者說讓你的精神崩潰。然後我就能毫無阻礙地奪取你的身體。你的黑暗很濃,不僅是身體上,還有心理上。像你這樣的暗之子,是我奪舍的絕佳素材。”
洛因歎了口氣,現在,他知道了一切。可是,他已經無力挽回了。他做了很多錯事,盡管是被但丁迷惑,但這仍然是他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