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夏坐在操場上的階梯,抬頭看家著天。張晨從一側走了過來,看著李夏。
“你怎麼周末都不回家?”張晨挨著李夏坐了下來。
“習慣了。”李夏轉身看著張晨,眼睛閃閃的,像是裝了一整個星空,又像是委屈憋著淚花的孩子。
“恩?為什麼?”張晨不懂李夏的習慣。
“回去了,也隻有呆在天台,和這裏沒有區別!”
“李夏,我知道。”張晨看著遠方,上個月從媽媽那裏得到李夏爸媽很多年就離婚的消息,張晨當時有點吃驚,但是也隻是一小段時間,李夏總該是受過委屈,才這麼要強的。
“應該的,當時鬧得那麼大!”李夏低下頭,帶著無奈。
“其實,你媽媽還是愛你的。”張晨話出口,又覺得這句話寡淡。
“知道,每個人都有錯,何必鑽在過去的迷宮中。”
“那你出來了嘛?”
“恩?”李夏看著張晨,眼神透出微怒,李夏很不喜歡跟人談論這些,不管是誰。
“你別生氣,我隻是說,李夏,你該走出來了,不要逼自己。”張晨想要撫平李夏的眉頭,可是動作太過親密,被李夏給躲開了。
“我從來就沒有進去,哪裏的出來,什麼都是因為我,什麼都沒問過我。”
張晨還沒開口就被李夏接了話,“奶奶的重男輕女,媽媽的忍辱負重,爸爸的無可奈何,爺爺的事不關己,外公外婆的愛莫能助,我呢?你說我能幹什麼?”
“我看見奶奶一次又一次的辱罵,甚至那幾年身上的條痕都清晰,媽媽抱著我哭,爸爸跪在屋前,可是有什麼用,你說男生真的就那麼重要嘛?”李夏認真的問著張晨,帶著憤怒。
“啊,我覺得男女都一樣。”張晨回著李夏。李夏淺淺的笑,帶著涼薄的氣息。
“可是我奶奶不那麼認為,奶奶和爺爺生了4個孩子,長大的就隻有我爸爸,所以我爸是李家的獨苗,那時我爸在政府上班,不能超生,我奶奶鬧,哭,可是還是害怕我爸丟了飯碗,雖然最後還是被鬧得丟了。”
“你知道嘛,那次,我站在屋外,看見爸爸哭,媽媽哭,奶奶卻一臉我是對的,我真的覺得價值觀受到衝擊,你說犯法的事怎麼做的那麼理所當然,她怎麼做到的,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
“啊?”張晨當然不知道細節,他們搬來時都過了兩三年,哪知道當時的鬧劇。
“你肯定不相信,我也不相信,虎毒還不食子,她是我奶奶,我是她孫女,竟然能放藥在我飯裏,你說我真的就那麼討厭嗎?”李夏抬頭不讓眼淚流下來。
“李夏”張晨震驚耳朵裏傳達大腦的話。不知怎麼反應,隻能用手撫著李夏的頭,想給一點安慰。李夏到底是受到了這麼大的傷害,張晨也忍不住的委屈,想給出自己百分百的安慰,卻笨拙著什麼也說不出,隻能用手輕輕撫摸著李夏的頭。
“後來,我媽受不了了,我爸也受不了了,也許離婚就是最好的選擇,我還傻傻的希望他們複合,哪能啊,我瘋瘋傻傻的狂了兩年,才發現我能做的隻有不添亂。”
“你說不知道我為什麼整天整天坐在天台上,大概是那是我唯一能待的地方,我一直認為他們離婚是因為我纏著我爸要把水泥的桌椅換成木頭的,我也一直相信是因為我任性而不是因為我不是男孩。”李夏雙手抹去臉上的淚水,笑了笑。
“我跨不過去的,我知道,我隻懂得鑽牛角尖,我試過,我真的很努力的試過。”
“不,李夏,你隻是把所有的錯都強加在了你自己身上,你能放下的,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所有人都過去了,隻有你。”張晨很認真的看著李夏,希望自己堅定的一字一句能讓李夏感受到,她可以,她本就可以拋棄過去,走上最美好的明天。
“我放下,所以我要跑的遠遠的,我要去北川,或者比北川更遠的地方。”
“所以你要走很遠,但是我隻希望你能開心,不管多遠。”張晨伸開手抱了抱李夏,這時候也許隻有一個擁抱才能讓李夏知道,這個世界總會有一個溫暖的臂膀等著她來依靠。盡管那人現在很弱小,但是為你披荊斬棘,就會不斷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