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還是沒有發現活人。
這裏似乎已經成了一座空城……如果無視掉所有喪屍的話。]
外麵在下雨,天空呈赭紅色,大麵積的雲堆簇著,像一塊塊血淋淋油汪汪的肥肉,陳頤真聯想到路上隨處可見的殘肢和血汙,胃裏又是一陣翻湧。
身後時不時發出輕微的咕噥聲,陳頤真沒有心思繼續寫日記,快速地在日記末尾標了個“23”。
這是她穿越到自己寫的小說裏的第二十三天。
快一個月的時間,已經不會被人吃人和人變異的場景衝擊得吐到天昏地暗了,甚至在找不到活人的情況還能自顧自和喪屍講話,聊以解悶。陳頤真都有點佩服自己這堪稱恐怖的適應能力了。
不過也不能完全歸功於她的心理素質和適應能力。
屋外雨聲嘩啦,街道上還有缺胳膊斷腿的喪屍在行動緩慢地遊蕩,屋內靜悄悄,隻偶爾會出現夢囈一樣短促而微乎其微的聲響,仿佛生怕驚動沉默無言的她。陳頤真幽幽歎了口氣,轉過頭,看向聲音的源頭。
不出意外地對上了一雙空洞的眼睛。
那是個護衛犬一樣被拴在鐵門邊的喪屍,脖子被一根麻繩緊捆著,勒得太緊,繩子幾乎陷進肉裏,血管清晰可見,樹根似的盤曲交錯,從胸膛一路攀升至下顎處,它卻無知無覺,灰蒙蒙的眼睛因無神而顯得茫然,鼻子不斷聳動著,嘴巴微張,流出的涎水裏混著血絲和碎肉,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黴蛋的。
陳頤真徑直走了過去,自言自語:“等雨停了就上路吧,擇嶽市的基地估計已經小有規模了,一會兒再收拾行李,我先找找還有沒有能帶的東西。”喪屍從喉嚨發出了模糊的哼聲,陳頤真微笑著說:“帶不了你。”
她繞過喪屍去擰門把手,離得太近,陳頤真能聞到刺鼻的香水味和摻雜在香氣裏無法忽視的腐臭,時刻提醒著她這已經不是她的同類了。
隻是陳頤真拿捏不準喪屍眼裏的她是什麼身份。
首先排除食物,迄今為止她見過大大小小、形態各異的喪屍,沒有一個會攻擊她。
也不像是同伴,不管是她在書裏寫的,還是親眼看到的,喪屍和喪屍之間交流與結伴的情況基本不存在,可是卻會有喪屍尾隨她,姿態簡直可以用馴順來形容。
他們收起了獠牙和尖銳的指甲,抑製住了暴虐的食欲。
最離譜的一次是有個喪屍把啃食到一半的骨頭遞給了陳頤真,嗯,一個喪屍,向人類,獻上自以為是的食物。
當時陳頤真隻是匆匆看了眼,那根連著筋肉滲著血的、異常新鮮的骨頭就烙進了她的腦海裏,到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很方便催吐。
所以話說回來,喪屍不僅沒把她當成食物或同類,甚至會把自己放在低位……陳頤真回憶著自己八百年前坑掉的小說,明明在末日初期的喪屍並不具備階級觀念,到了中後期也是進化出了更加恐怖的變異喪屍,普通喪屍會被本能地壓製,這才有了等級之分。
可這和她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有什麼關係?
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穿越者的外掛?
陳頤真都想問一問係統是不是它做的手腳,但是係統除了發布任務以外再也沒說過別的,存在感無限接近於零,不像她給原書男主安排的末日生存係統,24小時不打烊,隨叫隨在。
好眼紅,人破防了連自己筆下的男主都要嫉妒。
陳頤真進入意識空間,看著專屬於自己的係統麵板,目光下移,跳過許多行關於自己的數值,停留在了最底下的、進度條為零的一項任務。
[末日完結進度:0%]
如果要懲罰她寫文總是坑,可以報警抓她,可以給她寄刀片,而不是讓她穿越。
為什麼世界上棄坑的人千千萬,隻有她被扔進小說裏,最後係統冷酷地給她判以死刑:等你熬到小說大結局了,就可以回到現實世界。
哈哈。
陳頤真抹了把辛酸淚,不再耽誤時間,準備繼續在這棟樓裏四處搜尋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