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與蒼蠅同行(1 / 3)

不喜歡嘈雜的我在亂哄哄的車廂裏喘不過氣來,腦門也有些暗暗生疼。從包裏取出礦泉水打開,喝了一口,似乎心裏頭的壓抑緩解了不少。但我不敢多喝,怕上廁所。

坐在那,緊挨著窗。很慶幸這個狹小的空間是屬於我的。車窗玻璃上附著一層厚重的霧氣,我伸手扶了一把,濕漉漉的。指尖傳來一陣涼爽,讓處在內心悶熱狀態的我很是喜歡。於是,我把整隻手貼了上去。

對麵的男子似乎睡著了,他歪在那,一動不動。他的腳占據了桌下大部分的空間,以至於我的腳艱難地彎著。旁邊與斜對麵是兩位姑娘,有著明顯的外地口音。外地,我也即將變成外地人了!奇怪,為什麼上海人來我們這還是上海人,而四川,山東等地的人來我們這就變成了外地人?兩位姑娘邊吃泡麵,邊互相介紹,彼此聊得不亦樂乎。我傻傻地看著她們,直到一隻蒼蠅前來與我搭訕。

活到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發現蒼蠅還有如此可愛的一麵。餓瘋了的乞丐,會把草糠當成美味佳肴。而我,此時此刻,此種心情與此種環境下,竟把這隻蒼蠅當成了知己。蒼蠅逗留於我的左手手背上,搓著前腿,做著蒼蠅該做,常做的動作。真不知道它來自何方,又將去往哪裏。總之,我非常地羨慕它,羨慕它的自在與瀟灑,更羨慕它逃票不需要東躲西藏。我提前好多天去購買火車票,但還是買不到臥鋪。即將麵臨十幾個小時的僵坐,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這屁股功夫。

夜已深了,可我一點困意也沒有。窗外的世界是恬靜的,舒展的,與車廂裏的情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蒼蠅趴在玻璃上往外看,真不知道它此刻的心情怎樣,或許會跟我有一絲的共鳴。我伸出手指輕輕地碰觸它,它竟然沒有飛走!看來……它已愛上了我。

服務員推著裝有水果的小車又一次出現在了過道的一端。來來去去無數趟,叫不嫌累聽嫌煩。過道裏手捏站票的人們拖動行李靠邊站,嘴裏發出一聲聲的長歎。小車一走,他們又坐回自己的包裹上,低頭沉默。咋看咋像看守所裏蹲著的一個個小犯。

我的腿開始酸了……比預想的還要難受。我踢了踢那兩隻侵犯我領地的腳,本以為可以將他喚醒,誰知他扭動身體,換了一個更舒服的睡姿。同樣是男人,但我無法像他那樣不在意一點形象。何況在美女的麵前,是絕對有必要做出紳士模樣的。可惜這兩位美女從一開始到現在,都不曾好好地瞧我一眼。不過她倆的容貌,身材,確實還不足已吸引我的目光。隻是目前的我,眼前隻有這兩位異性。

蒼蠅在我的麵前打轉,似乎是在給我鼓掌。我看著它,想了一下,然後開口說道:“美女,能讓我的腳伸過去一點嗎?”旁邊的她朝我看了一下,又看了看桌下,接著點了點頭。“美女,謝謝啊!”我趕緊道謝。在我把腳伸過去的同時,她把她的腳往過道移了移。

火車在某個站台前停下,需要下車的人在車廂裏騷動了起來。睡眼惺忪,搖搖晃晃,真怕他們一腳踩空,倒在地上。雖然我們互不相識,但有幸在茫茫人海中相交一眼,也是命中有緣。

我珍惜身邊所有的朋友,盡可能地去包容他們與我截然不同的性格,脾氣,以及想法,嗜好。當然,我對他們並不是都無話不談,這主要得看與每個人的經曆。一起努力過,奮鬥過的,自然親密些。一些隻有一麵之緣,甚至隻是在網上聊了幾句的,我也不忍心把他們歸類於陌生人。在我的概念中,有三等人——知己,朋友,陌生人。“一般人”這個含義,我還未能領悟。

我很少主動地去交朋友,雖然我掏心掏肺地羨慕古代文人墨客那種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的情懷。如今這個年代,無論你從事哪行哪業,都很少有這樣的曠達。敢問世間不慕名利者,有幾人?敢問世間隱居者,是何人?當然,要想找個與山水做伴的幽靜之處,現在看來也非易事。

下了一批人,又上了一批人。匆匆忙忙間,我隻感覺到一陣陣的寒氣在我的臉上經過。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發覺心裏頭悶悶的,頭也暈暈的。蒼蠅飛到了我的鼻尖上,我癢得抖動鼻子,但它還是牢牢地逗在那。無奈,我隻能用手輕輕地把它趕走。雖然它隻是一隻蒼蠅,但此刻的我是絕對不舍得把它拍死的。它是我旅途中唯一的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