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心用精神力跟這個襲擊者一較高下，要確切描述精神層麵的戰鬥不太容易。事實上，我隻是不斷反複告誡自己：“你所感覺到的一切皆是虛幻的，是並不存在的。一切都是假像。”不斷重複地讓自己無視這些聲響。過了一段時間，耳朵裏不再傳來剛才那些聲音，身體上的疼痛感則完全消失了。
這太簡單了。剛剛鬆一口氣，一把短劍就架在了我的脖子上，那是一把木製的訓練用短劍。
“你死了。”一個毫無感情的聲音從我耳邊傳來。
在大腦之中搜索了好一陣子，才想這個聲音是屬於一個叫潘德斯的人——我的老師兼第九小隊隊長。同樣是毫無感情，零的聲音就非常好聽。但這聲音聽上去，完全就是早期計算機技術還不成熟時的合成音。
“這算是訓練嗎？趁我最鬆懈的時候偷襲我？”剛才的精神攻擊毫無疑問，就是他幹的。他知道光憑精神攻擊是無法擊倒我，所以精神攻擊隻是虛招。當以為沒事而鬆懈時，他才趁機攻擊我。
“沒錯。”背後的那個人回答。
“讓我們光明正大地較量一下吧，看看誰比較強。”如果正麵相敵，有自信不至於全無反抗的能力。
背後的那個人沉默了。我等了好一會兒，他依舊沒有回應。我轉過身一看，我的背後隻有我自己的影子。
“你死了。”一個硬硬的東西頂住我的腦袋，多半是那把訓練用短劍。
抬頭一看，正和潘德斯四目相對。其實他蒙著麵，隻有眼睛露出來。不知什麼時候，天花板上垂下一根繩子。而潘德斯就掛在那根繩子上，用短劍指著我的頭。
“我說過！讓我們光明正大地較量一下！”說著話時，死死地盯著潘德斯，看他還能跑到哪裏去。
潘德斯冷冷地看著我，看我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在看一個活物。想同樣的目光回敬他，可惜學不來這樣的眼神。他隻說了一句話，就讓我麵紅耳赤。“你知道什麼叫暗殺者嗎？”
對，暗殺。暗殺者永遠隻是躲在黑暗的角落之中，默默地注視著自己的獵物，在適當的時候給予致命一擊。就像是我那天對那個大地精所做的，堂堂正正這一類的詞跟暗殺者完全無緣。而我居然想著要和潘德斯光明正大地較量一下，這實在是太傻了。
就在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突然覺得眼前少了些什麼。那根繩子紋絲不動地垂在麵前，但上麵的潘德斯卻消失了。該死的，他什麼時候離開的。
馬上向前一躍，不希望第三次聽到那三個字。可惜一頭撞在某人的膝蓋上，撞得眼冒金星。不過這次卻沒聽到那三個字，現在變成了兩個字。“死了。”
馬上爬起來，環顧四周，什麼人都看不見。
將身體的重心壓低，緩緩在房間中移動。仔細觀察著每個陰影、每個角落，想找出黑暗中不該出現的身影，除了我之外隻有蠟燭的火光在晃動。頭一次感覺到這房間如此空蕩，簡直要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看到了幻覺。
房間中如同墳墓般安靜，如果是實戰，恐怕這裏的確已成了我的墳墓。能感覺到某個角落裏，有一雙眼睛在窺視著我，眼睛的主人在等待我露出破綻。無法確定是我是不是真感覺到潘德斯的目光，也許隻是我的心理作用。
“不夠。”潘德斯的聲音從我右側掠過，急忙轉過頭，卻連他的影子都沒看見。“死了。”聲音從左側傳來，短劍抵住我左側的頸動脈。
“這不公平！你的裝備比我好！”這話剛叫出口就後悔了，這同樣不該是一個合格的暗殺者說出來的話。“呃……就當我沒說過這話。”
“讓你全部的感覺器官都發揮作用。”
“全部？怎麼發揮全部的作用？”沒有回答，潘德斯又消失了。
既然看不見，那就不要去看，閉上了眼睛，盡力讓其它的感覺器官來發揮作用。試著用鼻子拚命去嗅空氣中的異味，隻有嗆鼻的油漆味。我吐著舌頭，完全分辨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味道。
一陣輕風拂過我的後腦勺，在這個完全封閉的房間中怎麼可能有風。這應該就是使用觸覺來發現敵人吧。想也不想，抬肘向後全力猛擊，什麼東西都沒打中。順勢轉身，另一隻拳頭蓄勢待發，但身後什麼都沒有。
“差點。”潘德斯聲音再次從我看不見的地方傳來，大概離我有幾米遠。看來如果不是剛才的一擊，又會聽到那幾個字了。
繼續閉上眼睛，去感知周圍的變化。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任何氣味，沒有任何感覺。
“死。”某個硬物抵住我的心窩，完全不知道他從正麵靠近我。看來不依靠視覺來發現敵人，我還沒那個本事。睜開眼，眼前依舊是空無一人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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