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0四(1 / 1)

女子久而未動的心弦,因為這句話又起了波瀾,就連那雙清冷的眸,也微微有些異樣。

她一字未說,可是眼裏卻填滿了情緒,讓年紀稍長,一向與她相處平和的葛甄也不由緊張起來。

“我的意思不是要你徹底忘記,隻是暫時擱一擱,把他放進你心裏最隱秘的角落。”不想她難受,葛甄試圖將話說得更緩和,更謹慎一些。

“忘不了。”女子打斷她的話,柔弱簡短的三個字,氣語如絲,卻帶著十足的力量與堅定。“就算再過五年,十年,也不可能忘得了,更擱不下。”

“雲兒。”葛甄的聲音裏滿是無奈。“他已經死了,而且還是死在你的麵前,為什麼你要一直這樣自欺欺人呢?”話音剛落,她似乎已經意識到自己說錯了,慌忙的閉了嘴。

而女子卻依舊神情淡然,似乎對她的話無關痛癢,放下手中的臉帕,幽幽道。“他死了,我也已經死了,五年前,這世上沒了蘭薺,也沒了蘭薺王,所有的都隨著那場風雪化作煙雲消散,又何況一個區區的蘭薺王妃。”

她說得極其諷刺,葛甄看著,聽著,心裏實在是不好受得很。

“五年了,我不敢一次照鏡,因為這張臉連我自己都不認識,還有月華,她是何許人也?又是誰?”她的聲音越發的平淡,透著一種來自心底的清冷和絕望。

“這張臉是為了替你保命,當初王爺將你帶回月榕的時候,你的臉被毀得嚇壞了我們所有人,險些連我都認不出來。大夫說,若不及時,你怕是連命都不保,所以這才研究藥方為你換了臉,實在是不得已之為。而名字,你也知曉宮裏那幫人一直在找尋你的下落,如果王爺不為你改名換姓,又如何能保得了你?雲兒,‘月華’,你又可知這兩個字裏所隱含的深意?”葛甄說著,語氣不免著急了些,她是多麼希望她能理解並接受他的一番苦心,可是,她也不那麼希望,因為她是如此深愛著那個男人,不離不棄。

“知道。”女子頓了頓,說。“月華,月之光華,是靶賀至上的尊榮。”她看著葛甄的眸仿佛又鍍了一層冰霜,冷得徹骨。“可是我不需要。五年前,是他聯合昏君殺了我的族人,懸顱城門,這滅門之仇要我如何忘得了?五年,我沒有一天不詛咒他死,既然是他讓我苟活於世,我就要他死。”

“雲兒。”葛甄失聲震道,她眼裏的仇恨清晰可見,雖然早已看清她對他的憎惡,但當這樣親耳聽見時,仍是震驚不已。“如今這天底下唯有他能護你周全,這便是當年他為何要從丠殷王手中帶你回月榕的原因。”

“無論什麼緣由,我與他的仇不共戴天。”她寒齒清吐,字意鏗鏘,背過身去,似乎是不想再說。

“雲兒,你非要這樣罔顧他一片情意嗎?”看著她的背影,葛甄急道,可麵對她的不再作聲,她也莫可奈何,心急之下,隻得離開作罷。

“甄姐姐。”轉過身來,她叫住她,欲言又止。“有關葛朗……”

隻見葛甄背脊一僵,卻說。“我從未為葛朗怨過你,我葛家男子世代為將帥之才,唯有葛朗資質平凡了些,可是他從小就心儀於你,能為了護你戰死沙場,也算不為我葛家丟了顏麵。”轉過身來,葛甄對著她微微一笑,笑容裏帶著苦澀。“所以你無須自責。”

女子還想說些什麼,葛甄搶下她的話頭。“時候不早了,我要去幫著打點打點,你洗漱好以後也快些出來吧,月兒可是一早就等著你呢。”走了兩步,她又停下腳。“不管你是小時候的雲悠,曾經的蘭薺王妃芸嬙,還是現在的月華夫人,我們都是永遠的姐妹,這無法改變。”

女子怔愣中,她離開了房間。

女子明白,葛甄這隻是在安慰自己,畢竟是一母同胞的親弟,怎會不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