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睿齡帶著玄朗進了自己的房間,吩咐下人準備了澡桶和熱水,讓玄朗好好的洗個澡..玄朗剛剛脫去了自己的衣服,把自己扔在了澡桶裏,水麵便浮出許多雜草、汙垢,血染紅了水麵...清羽和睿齡幫著玄朗處理了傷口,並上了藥,換上了清羽的衣服,愕然一位翩翩英俊少年!用過膳後,睿齡帶玄朗來到了賈似道的書房...誰知玄朗一見賈似道,腦海便閃過賈似道在鄂州城郊營外下令射箭時的那一副小人得誌、滿麵猙獰的醜惡嘴臉,如今倒成了人人敬仰的國公大人!玄朗一時想不明白,竟愣在了那裏...“玄朗,怎麼了?”睿齡見他神色異常,便問道“是啊!小兄弟,有什麼冤情盡管告訴本官,不必害怕!”賈似道並未認出玄朗,隻是覺得麵熟,便假裝好心道玄朗一聽這假仁假義的話,便覺得惡心,一時恨下膽邊生,衝動地動起武來:“我要殺了你!你這人麵獸心的混蛋!”賈似道嚇得連連後退,絆倒在地,打翻了書桌..清羽聽見了動靜,不得不出手了,與玄朗奪肘亮拳、相鬥起來:“玄朗,你這是怎麼了?”玄朗像瘋了一般,一招招見狠,孩子似的含淚吼道:“你讓開!”睿齡將賈似道扶起:“大人,對不住,讓您受驚了!人即是我帶來的,您交給我,我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大人您快走吧,這裏危險!”睿齡趁機將賈似道送出了門“玄朗!到底怎麼了嘛?幹嘛一見了賈似道跟瘋了一樣?”清羽本不願意出重手,但見玄朗一再出狠,之好下重手止住了他玄朗掙紮著含淚吼道:“誰讓他貪功圖利、心狠手辣...”不等玄朗說完,睿齡衝了進來,捂住了他的嘴巴:“清羽,快帶他走!”清羽習慣了對睿齡言聽計從,他一掌打昏了玄朗,將他背在了背上,三個人很快離開了國公府,待賈似道想回來弄個清楚時,早已人去房空...睿齡三人來到了城外的破廟之中“這世道是怎麼了?他賈似道怎麼就成了國公大人了?”玄朗把自己甩到了草垛上,忿忿的問著“玄朗,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睿齡問道“是啊!他可是解了鄂州之圍,打了勝仗的將軍!”清羽插話道“狗屁!你們知道什麼呀?那是蒙哥圍攻合州時受了傷,忽必烈聞訊北撤以爭汗位,鄂州因此才解了圍!賈似道貪功圖利,便壓下此事,謊稱諸路大捷!”玄朗脫口而出“什麼?玄朗!我沒聽錯吧?這些你怎麼知道的?”睿齡和清羽同感不可思議,便異口同聲道“我怎麼知道?我就是從鄂州死裏逃生逃出來的!”玄朗將當時的經過盡數講給睿齡和清羽這一年,遼國王子蒙哥在圍攻合州時被一宋將一箭射傷!忽必烈立即北撤爭位,鄂州因此解圍!此時賈似道任鄂州守將,此人陰險狠毒、詭計多端,於是借機謊報軍情,揚言諸路大捷,三日後班師回朝!軍士們慶賀大戰得勝,凱旋歸見鄉親,軍營之中燈火通明...賈似道卻在帳內轉開了磨,此時知曉內情的怕隻有當日隨他在城前迎戰的一營士兵!如要此是永遠不被外人知曉,殺人滅口是完全有必要的!於是他決定趁夜叫上親信,暗殺一營的所有兄弟!一營共有一百人,領頭的是玄朗的父親。他把所有的弟兄全部交齊,宣布道:“眾位兄弟,忽必烈北撤爭位、賈似道謊報軍情之事,當日我等正守城門,當眾看得一清二楚!所以賈似道定不會放過我等,大家必須趁夜逃出鄂州,將此事上報朝廷,還大白於天下!”眾位兄弟帶著怒氣趁夜逃離...就在他們剛剛跑到後營外時,賈似道帶隊舉著火把圍住了他們。火把映出了賈似道陰險猙獰的麵孔:“趙誌剛,,你帶著眾位兄弟是要投敵嗎?弓箭手何在?”“天哪!你睜開眼看看吧!我趙誌剛一生戎馬,今日不能戰死沙場,卻要命喪這奸佞小人之手!眾位兄弟,對不住了!”“大哥不必自責,就是死我們也跟著大哥!”眾位兄弟已然明白了趙誌剛的話,自覺地將玄朗父子圍住,圍在了最中間弓箭手已然開始射箭外圍的兄弟撐著箭傷不肯倒下...“玄朗,聽爹爹的話!你一定要想辦法活下去,將冤情上報朝廷,還大白於天下、還清白於冤死的弟兄!”玄朗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孩子,但他讀懂了父親眼中的期望和信任...兄弟們終於支撐不住,一個接一個的倒下,玄朗被迫重重的點頭應承...又換了一班弓箭手,箭如雨般飛來,弟兄們寥寥無幾的撐著...獨獨玄朗乖覺滑脫,不等箭來人先倒下!他強忍著父親身中數箭緩緩倒下的悲傷,閉上眼,不敢去看...賈似道見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便下令道:“扔到後山亂墳崗,喂野狗!”然後抖抖威風揚長而去...手下應聲將屍體一個個拉到後山的亂墳崗,玄朗沒有機會逃走,隻得忍著...士兵們毫無顧忌,像拉死狗一樣,一直拉到後山。到後山的路並不是很長,卻布滿了石子兒、荊棘叢生..每拉一下玄朗都覺得背上火辣辣的疼,但每每耳畔便會想起父親的臨終遺言,仿佛是給了他力量與勇氣叫他咬牙忍著...那是一片荒廢了很久的地,到處都是破磚爛瓦與殘缺的白骨,雜草見縫生存著。士兵們將屍體隨便扔下便走了,或許他們也害怕這兒的荒涼與漸遠的鷓鴣聲...玄朗借著刺眼的月光從屍體堆裏掙紮坐起,看著左右身中數箭、身體冰涼的親人,想起他們昔日把酒言歡、並肩作戰的場景,心中一陣接一陣的難過,禁不住淚如雨下...父親的臨終的話再次給了他勇氣,他掙紮著站起緊走幾步,又折身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我趙玄朗發誓,沿街乞討也要趕往京師麵見天子,還大白於天下、還父親與各位叔兄清白!”玄朗下定決心,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我抱著信念千辛萬苦來到京師,想找一個好官來替我伸冤。想不到竟又讓我見到了那狗賊,我居然還以為是哪個好官?嗬!哼!老天爺可真會開玩笑!總有一天,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睿齡見玄朗激動異常、兩眼滿是怒火,一時竟愣住了,失落的跌坐在地‘我這麼煞費苦心得到了什麼?是,我親手扳倒了董宋臣,可又親手塑造了另一個董宋臣!’“先生,先生!”清羽心中明白睿齡定會自責,不免擔憂道“啊?”睿齡回過神來,冷靜下來:“玄朗,我帶你去見益王,好不好?”旦日,睿齡如約帶玄狼來到了王府益王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帶玄朗去見理宗“先生,這回玄朗的心願達成了”清羽道“難說,這次諸路大捷萬分難得,誰會為了個人恩怨去不顧整個大局!”睿齡歎了一口氣:“唉!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都是我的錯啊!”理宗正在釣魚玄朗笨拙的隨著益王朝拜道:“草民趙玄朗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歲!”“起來吧!”“謝皇上!”“老七!你又帶什麼人來見朕啊?”理宗輕蔑的瞟了一眼玄朗,帶著責備道“皇上,不關王爺的事,草民有天大的冤情...”玄朗覺出了理宗針對益王的那根刺,便接過了話題“哦?朕倒要聽聽,你這冤情如何大得了天?說說,你狀告何人啊?”理宗半開玩笑半漫不經心的態度倒叫玄郎不知如何開口了,他抬頭向益王求救,見益王點頭,他才開了口:“回皇上,草民要告衛國公賈似道,當日鄂州解圍是忽必烈自行北撤,賈似道為了貪功,便上奏朝堂,謊稱諸路大捷!”“哦?有何憑證嗎?”理宗並未顯現出多大的情緒波動“有!賈似道害怕此事泄露,便下令殺害了我父親與數百名兄弟,隻有我一個活口...”“這倒有趣,賈似道殺人滅口,會笨到留下活口?”“草民是...”“算了,算了!朕知道了,去吧,去吧!”理宗不耐煩的擺擺手玄朗欲言又止,益王拽住他:“臣弟告退!”“玄朗!”益王想安慰他,卻找不到合適的話“玄朗,你還小!官場的事,你不懂;朝廷的事,你更不懂!宋遼開戰多少年,一直都是勝少敗多,你知道這一次諸路大捷能給百姓多少鼓勵和信念?皇上掌管天下,他必須從大局考慮,想最穩妥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