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浦有點擔心自己沒有命令擅自出擊的事被營長知道了,心有些慌。
“鬼子射擊精度很高?”
看看營長這水平,“精度”,楊浦剛才說的是準頭。楊浦說:
“是。”
“鬼子作戰經驗看來也很豐富。”
“是。”
“鬼子二十人左右就敢在宣城保安團幾百人後麵追?”
“是。”
“依你來看,你們班如果和同等的鬼子在都有準備的情況下作戰,哪個強些?”
“在山林裏不好說。別的地方鬼子厲害。”
楊浦是有一說一。那種情況自己班裏還陣亡一個,輕、重傷各一個。
“為什麼呢?”
“不知道。”
楊浦是真不知道。
楊浦當然沒去團部衛生院。傷口已經不流血了,是一穿兩眼,也早不怎麼疼了。
山裏的娃子什麼傷沒受過,狼咬狗撲連帶摔,也從沒當個事。連長那是瞧得上咱,咱不能登鼻子上臉,說胖就喘。
也不影響個行動的,有點疼忍忍就過去了。當天晚上就和八連、九連一起回到了七連。
劉連長已接到通信兵的傳令,知道營部和八連九連就要到他這兒來。劉連長和副連長趙構在山口迎著張營長。先看到了楊浦到連部來報到,有些奇怪,說:
“楊浦你怎麼又回來了?”
“回來了。”
“沒去團衛生院?”
“這點傷沒事的,就不去了。”
“那你回班吧。”
楊浦回到七班的時候,班裏他都已睡著了。楊浦也沒叫醒誰,就將雨布鋪在一蓬亂草上,打開背包和衣而睡。
傷口有點疼,還真不是好受的。翻個身換個姿勢,眼前一晃,好像是個陌生的臉。也不管了,睡吧。
天還沒亮楊浦就被誰輕輕拍了一下,醒了。天還沒亮呢?收鋪打包。包打得緊緊的。
去西邊的小水溝裏洗了個臉。涼水一激完全醒了。
五分鍾後,全班結合好了,向排長彙報。排長向連長彙報。
排長說了個地名亂墳崗,多好的名字,大家就出發了。天黑也不影響趕路,大家早習慣了,何況這些路也早走過好幾回了。
哪有個坑有塊石的,差不多有些印像。山民嘛,這些不用記,走兩回就成。
到了亂墳崗了。連長向排長,布置任務,排長向楊浦他們布置任務。楊浦找到自己班的位置,開始挖散兵坑。
連長說了,這次按散兵坑的要求挖。要能防炮的。楊浦和梁棟在屬於自己的這個地塊四下轉著看。
“我看機槍就架設在這,把這個墳頭住下平一點,再加固一下,這個位置雖然偏一點,但視野開闊一點,那邊的灌木不能動,動了容易被人發現,兩個步槍組不要置那麼前,可以後一點,對,就這個位置,你看看行不行。射界挺清楚的吧。對了,我還沒告訴你,昨天我發現李三這個家夥手很穩,小組射擊有點可惜了,可以把他放在這,讓他自由射擊。”
“我們下去看看,你們在這挖坑。”
“這個位置好,我如果想要向上攻擊的話,我就會在這架設機槍掩護。上麵的手榴彈扔不到這,我看可以埋上一顆雷。對,踩不上到時我們再起出來。這塊凹地可以藏人,但手榴彈能打到。那也是。對,這個攻擊線路比較好,有山石掩護,這邊也可以,但沒有這些好。”
“小心腳印,我的去掉了,你的呢。好。”
“我們機槍陣地比下麵那個好,對射的話,我們不吃虧,三個小組都可封鎖東邊的那條線,西邊的那條隻有兩個組能夠著,機槍夠不著,到時我們多留時意,手榴彈多給兩個。還好,李三這看西邊的那條很清楚,李三你多留意一下那條線,對就是那裏。”
李三的坑挖得不錯,也比較大,活動比較方便。李三站在裏麵高度正好,還有蹬腳的地方,從前麵看不出動過土的痕跡,幾根小枝上插著些蒿草,人往裏一鑽,除非近了,甚至是踩上,是看不出來的。
天光已亮。時間來到了十二月七日淩晨。日軍在吃早飯的時候,他的敵人暫編103團也在吃早飯。四個白麵饅頭,三塊肉,一碗熱湯。楊浦吃得一頭油汗。
出了散兵坑,又巡看了一下自已班的陣地,也看了一下左右別的班的陣地。左邊是九班和九班長劉威說了幾句,無非是射界與相互協調的事。
又去右邊,右邊是一排三班,和一排三班長鄭富貴也說了幾乎同樣的一些話。然後回到自已的坑裏。
楊浦自已是一個散兵坑,旁邊是機槍手吳江和彈藥手陳和。兩個散兵坑靠得很近。
大虎受傷了,吳江是剛補充過來的,原十三師的,在上海與日本人幹過,撤退的時候與部隊失散了,是安徽人,想回家,就走到了寧國,被編到七連。
在十三師幹過機槍手,就做了七連機槍手的後備人員。大虎受傷後,他又可以玩機槍了。和他一起來的還有步槍手張國柱。
聽班副講張國柱可是個讀書讀老了的人。常州人,逃難經過寧國時投的軍。楊浦隻和他認識了一下,沒說上幾句話。楊浦知道他的班來能人了。他分到趙全有組,替了鄭重的位置。
鄭重運氣太差了,也許是祖墳有問題,第一仗就完了。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合得來。
吳江正在跟陳和吹牛。大概人走南闖北多了,就喜歡吹牛了。吳江說:
“這槍我玩老了,輕重都玩得太熟了。在上海的時候,這重機槍我都打壞了三挺,更別說這輕機槍了。”
陳和到底是山裏的娃子,隻是聽吳江講,也不插話,偶爾聽得嘿嘿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