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半人不鬼(1 / 2)

夜路很黑,霓虹燈打在路邊的木椅折射出一片陰影,延伸到伸手不見五指的隧道,“噠噠”的腳步聲越來越響。早聞這條路死過人,但艾葉停下步伐,深吸一口氣便往裏麵奔去,隻要能以最快的速度飛到杜成希身邊,都無所謂。

隧道有些潮濕,回首望去是空無一人的燈光,正視前方就是無邊無際的黑暗,隱約聞到一股刺鼻的臭味,難受的幹嘔聲響起,她把手機屏幕調到最亮,照見牆邊流淌的汙水,應是通往下水道的暗溝。

艾葉攥緊拳頭,篤定地告訴自己,如果有人敢靠近一步,我絕對會把他揍死,如果……如果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也沒關係,事實總是證明人心比醜陋的鬼怪邪惡,我隻要裝得很可怕的樣子,就不會有事了。

突然有什麼東西碰到腳,她尖叫著跳起來,害怕地左右張揚,聽到暗溝裏的動靜,咽下口水打算一探究竟,才發現是隻又髒又臭的老鼠。

待在黑暗裏總是漫長的,第一隻腳踏出隧道時,就能觸犯幹淨的空氣,等後腳跟上,眼前已是縱橫交錯的馬路,還有寂靜的公車站牌。比起無聲的霓虹燈和安靜的道路,她更害怕無盡的黑暗,還有令人作嘔的刺鼻氣味。

拿起手機,正當艾葉撥通電話,身後卻傳來快速的腳步聲,心猛然抽動發出“咚咚”的喊叫,她不敢回頭,抓緊手裏撒腿就跑,直奔第一條燈光,居然能聽見那人在追,發出嘶啞的喘息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艾葉斜睨地上的倒影,看見好像是個女人,她身穿旗袍腿跨得很大,淩亂的頭發在風中飛揚,張大的嘴巴和削瘦的手正要伸過來,她尖叫一聲,不要命地往前跑,直到認為徹底甩開那人才停下。

陌生的環境,艾葉正站在十字路口喘氣,疲憊地看著手機,突然震動一聲,傳來杜成希的聲音,“艾葉在嗎?”

愣了幾秒,抹點臉上的冷汗,艾葉扶著電線杆“嗯”了一聲,習慣性地低下頭,隻見那人在慢慢靠近,但發現已經晚了,那人攀到她身上居然咬掉一塊肉,痛苦的叫聲劃破夜空。

她抓住女人的頭發,用力甩過一邊,當看見那張縮水的臉和兩隻血紅地眼睛時,已經震驚到不會動了。

到底是什麼怪物,竟能撿起地上的肉往嘴裏塞,口水“啪嗒啪嗒”流了一地,瘦骨嶙峋的身子跟骨架沒什麼兩樣,她突然放下手中的血肉,顫抖著身子向艾葉走來,“肉……肉……”

沙啞的聲音難掩貪婪,艾葉捂住傷口疼得流眼淚,無助地望著周圍,哭著求著:“我求求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遠方的紅綠燈交替,一輛黑色轎子在道上飛馳,拐彎時發出刺耳的刹車聲,驀然衝向艾葉所在的位置,通亮的黃燈光芒四射,她轉身躲開,隻是那個怪物已經撲上來了。

“砰!”

轟天響的撞擊,車殼的碎片四處飛濺,前頭已經被撞癟,整個車身衝出圍欄外,正卡在生死邊緣,後輪是模糊不清的血肉,還有頭被壓到噴出來的漿液。車子懸掛幾分,終於掉下去,濺起大片水花,然後“咚”地一聲,永遠的沉下去了。

“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陰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艾葉打了個哆嗦,吃力地睜開眼,看見前方有一座木橋,兩旁的護欄是用鐵鏈串成的,底下是滾燙的火焰,好像隻要靠近一點就會被燒個片甲不留。

“你叫什麼名字?”另一隻耳朵,再次響起陰冷的聲音,不過是一個女人的,她束發白衣,臉上畫有豔紅的圖案,眼睛是冰藍色的,蒼白的嘴唇吐出幾字,“原來是個啞巴。黑無常,把她拉過火海送到孟婆那報道。”

艾葉呆若木雞,半天不能消化他們的對話,難以置信地問:“你們是黑白無常……那、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