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夜色裏,閃爍著一叢明亮的篝火。青年與女子對坐在篝火邊上吃著幹糧,不時的發出一陣陣愉悅的笑聲。青年在笑過之後,不時的忍不住咳嗽起來,令身邊的姐姐憐惜地撫著他的背脊。
“真是的,明知道打不過,還要逞強到那種地步。”段蓉望著弟弟在火光中閃爍的臉龐,帶著複雜的心神說道。段青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並沒有與姐姐爭執任何東西,似乎白天的那場搏命的衝突不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一樣。
他,永遠都是這樣單純啊。段蓉看著弟弟的樣子,心裏感到一陣痛惜,卻又感到一陣驕傲。這個單純的弟弟,一直用他的行動對抗著命運的安排,似乎永遠不會屈服在不公的車輪之下。段蓉每每都不忍心再看到他那倔強的身影,卻又期盼再次看見他那不屈的神情。
因為在她的心裏,弟弟從來都不是一個廢物。
“阿青,下了山後,我們去哪裏生活啊?”段蓉定了定心神,望向了遙遠的星空。她知道,弟弟和她一樣,從小就生活在這座封閉的宗門裏,與外界阻隔了一切的氣息;但她很想聽從弟弟的安排,隨著年齡的增長,她更加依賴這個唯一的親人。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段青用手摸了摸頭,露出了稚氣的笑容。姐弟二人雖然年歲已大,但對外界的生活猶如一張白紙。段青覺得自己如同一個新生的嬰兒一般,開始憧憬著與以往完全不同的生活。他站起身來,伸開雙臂,和姐姐一同望向了天空中的寒星。
“外麵的世界應該很大吧。我最大的願望……”段青感慨地望著自己的姐姐,眼睛裏閃著柔和的光芒。“是希望姐姐能夠找到一個好的歸宿……”
“阿青……”段蓉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用手捂著臉上的黑色胎記。“別笑話姐姐了。姐姐這麼醜,年紀又這麼大了,怎麼可能找到喜歡我的人……”
“姐,別這麼說!”段青帶著天真的笑容,握住了姐姐的手。“我相信會有這樣一個人的,他能夠帶給姐姐幸福……”
“不,別再說了!”段蓉打斷了弟弟的話,“阿青,如果你不嫌棄姐姐,姐姐願意和你永遠在一起生活,永遠做你的姐姐,這就夠了!”段青的手突然抖了一下,甩開了姐姐的手;段蓉詫異道:“阿青,你……你怎麼了?”
“有人!”段青警惕地注視著周圍,漸漸握緊了拳頭。段蓉下意識地抬起眼睛,果然在周圍看見了數個黑色的人影。段青的眼睛在火光下閃爍迷離,冷冷地注視著這些肅殺的來客,低聲喝問道:“是什麼人?”
“帶著艱巨任務來到這個世界的人……”為首的男人用沙啞的聲音回答道,目光停留在了火堆旁的段蓉身上。“這位兄弟,我們隻想殺了那個女人,與你無關。如果你肯讓路,我們不會傷害你一根頭發!”
“阿青,這些人……好像不是普通人……”段蓉有些驚惶地說道,因為她的眼睛裏再次印現出了弟弟那倔強的背影。“他們要殺的人是我,你快逃吧!逃得遠遠的,然後平安地生活下去,不要管我了……”
“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如果你不在,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段青顯然也看出了來者的厲害,但他卻毅然地走向前方,擋在了那個黑衣人的麵前。
“要殺我姐可以,但你們必須先踏過我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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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氏宗門祠堂內,段元卿與段元成正靜靜地望著燭光下的靈位,眼睛裏滿是複雜的神色。段元卿皓白的頭發在火光中輕輕地撫動,過了許久,似乎終於忍不住說出了心裏的話。“阿青……他的內力已經達到第七重了嗎?”
“是的,宗主大人。”老族長輕輕地搖了搖頭。“以前我們一直恥笑他,並沒有真正了解他的一切。然而今天與他交手之後,我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一個先天經脈殘疾的後輩,在短短二十年的時間裏就達到了段氏宗族武學的巔峰,他到底付出了多少我們無法想象的努力啊!如果不是……如果不是他的經脈閉疾,恐怕……”
“恐怕,他將是段氏宗族……不,甚至是武林中百年難遇的天才……”段元卿抖抖地呼出了一口氣,抬頭望著段青父母的靈位。是你們,是你們把這個堅強的兒子帶到了這個世上;但也是你們,賜給了他一個殘疾的身體。而這個段青,就是離開了這個宗族,最後依然感念你們的生養之恩,絲毫沒有怨恨。
段元卿的眼睛裏再次閃過了一絲光芒,段青從小到大的樣子,竟然清晰地閃過了他的腦海。廢物,一個帶來段氏宗族恥辱的廢物,卻把他那堅強的背影永遠留在了這裏;從天真的孩童到現在瘦削的青年,這個從來都被族人鄙視的段青,竟然讓老宗主的心頭漸漸發緊。
“宗主大人,在山下五十裏處,似乎發現了段青姐弟的身影!”一個宗族子弟在祠堂外遠遠的報道,令兩位老人回過了心神;但他們放眼望去,卻看見了來人有些不安的麵孔。“段青他們似乎被一群武林高手圍襲,已經生命垂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