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三麵漏風的草棚子搭起來的小酒肆裏,莫然一個人占了僅有的三張桌子之一,一手端著一個粗陶酒杯,一手扶刀,看也不看旁邊四個倒在地上直哼哼的粗壯漢子。
這幾人自稱是六陽山上的“綠林好漢”,專門幹一些“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的勾當。這天照例來這家山間小路上唯一的酒肆來收保護費,一眼看到了酒肆裏一個人在喝酒的莫然,因為看其麵生,年紀也不大,還一個人來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真真是送上門來的買賣啊!隻要手腳幹淨點,官府也不會管的,每年走丟在大山裏的人還少嗎,官府哪裏管得過來!
然後這幾個綠林好漢也不說開場白,直截了當就開始跟莫然“做起了買賣”,再然後當然是買賣沒到手,差點連命也丟了。
這幾個莽漢在地上緩了好半晌,才終於顫顫悠悠能夠爬起來了。再看看莫然隻管喝酒,好像沒顧著他們幾個,於是大起膽子躡手躡腳想要離開。
一直到離開那小酒肆數百米,看到莫然一直沒有追上來,這幾人才終於撒開腳丫子狂奔。跑出了十幾裏後,他們才敢慢下來,還不時扭頭看看,顯得心有餘悸的樣子。
“娘的!那小賊沒追上來吧?”一個絡腮胡子的壯漢一邊喘氣一邊問道。
“應、應該沒有!”旁邊的精瘦漢子開口,一邊跑一邊後怕道:“這小賊莫不是會妖法?隻是一根手指在爺身上輕輕一戳,就讓爺覺得身子骨裏好像有十幾把刀子在刮個不停,差點給痛死!”
“呸!娘的妖法!那是武功,是最高深的武功!”一名臉上有塊紅疤的光頭大漢駁道,“那人一定是某個武功深不可測,已經可以返老還童的老怪物!這次算是栽了,你們回去可千萬別慫恿弟兄們去報仇,這種老怪物要捏死我們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另外三人似乎對這光頭大漢很是畏懼,聽了他的話後,雖然麵有不甘之色,但卻沒人敢頂撞,全部答應下來。
四人在山林中穿行,速度不比常人在平坦大道上奔跑慢,顯然一個個都有不錯的身手,且對這裏的環境十分熟悉。不久後四人找到了一條能讓四匹馬並行的山道,正要鑽出山林走上山道,忽然走在最前麵的光頭大漢低聲急促道:
“快趴下!有馬隊來了!”
聞言另外三人皆是麵色一肅,快速矮下身形,借助山林灌木躲藏了起來。
沒過多久,地麵微微顫動起來,“轟隆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一隊黑衣騎士縱馬奔馳而過。由於山道狹窄隻能四馬並行,所以隊伍拉得很長,差不多盞茶時間才完全通過。
一直到完全聽不到馬蹄聲,四個山賊才敢悄悄抬起身子。
“乖乖!這麼大一隊人馬,怕是有四五千人吧!”精瘦漢子咽了口唾沫,額頭有汗滑下。
“怕是不止!”光頭大漢搖了搖頭,無奈道:“自從狂刀宗解散後,玄明宗和烏山派為了爭奪其地盤,已經拉開人馬打過好幾場了,現在看來又要開打了。剛才那些人看服飾應該是烏山派的,居然派出這麼多烏衣衛,恐怕烏山派已經把老底都掏光了!”
“嘿,我聽說不隻是烏山派和玄明宗,白雲宗和天雲派也插手了,連張家和李家也蠢蠢欲動。整個吳國,除了被滅的黑水派和狂刀宗,以及孤懸海外的滄海派,幾乎九成的大小勢力都被卷入了這次的大混戰,隻有皇室依然穩坐釣魚台。”四人中最年輕、長得最白淨、最不像山賊的一人開口了。
“哼,皇室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誰知道這次波及全國的大戰後麵,有沒有皇室在煽風點火。他們恐怕巴不得所有勢力打紅了眼,然後全歸於盡,最後被他們撿了最大的便宜去,從此獨霸整個吳國!”那絡腮胡子的壯漢也插口道。
“難道現在皇室不算獨霸吳國嗎?”長得白白淨淨,像個讀書人的青年反問道。
“至少七大派兩大家族還能和皇室叫板!”絡腮胡大漢道:“不過現在七大派有兩個被滅了,另外五家有四家卷入了大戰,兩大家族也不能獨善其身,遲早要被拖下水。如果不是滄海派在海外,你以為他們逃得掉嗎?”
光頭大漢摩挲著下巴道:“你怎麼知道皇室不會被卷入大戰?現在整個吳國都亂成了一鍋粥,皇室再不站出來平定戰亂,說不定就被哪個勢力抓住借口揭竿而起,反他娘的了!”
四個山賊就這樣毫無顧忌地討論著國家大勢,提到皇室也毫無敬畏之心。
其實在神州大地上,這樣的情況太常見了!由於崇拜個人武力,神州子民一向不敬官府,不拜皇帝,甚至經常有人在酒樓或鬧市這些公眾場合大罵皇室,博得陣陣喝彩,之後也絲毫不見官府來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