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
夕陽漸落,雲彩也被晚霞燒得通紅,也映著小青的身影突然顯得無比淒涼。
小青就這麼一個人走出酒劍山莊,她的目光從沒有離開過地麵,她像在走路,可她的心卻不知去了何處。
直到她走到了山門,她依舊如此,絲毫沒有去看停在山門前的那輛馬車。
那輛可容得下八人的華麗馬車依然停在那裏,仿佛從來沒有離開過。
就連魏亦書也是站在馬車旁,滿臉笑意看著小青。
他一直都守在山門口?
難道他願意這麼一個人守在這裏,放著酒劍山莊別致的廂房不去住,而選擇睡在狹小很多的馬車裏?
沒人能猜透他在想些什麼,從他不會說話的那天起,就再也沒有人能猜得透他的心思。
隻要有人站在自己麵前,他便擺出滿麵笑容,一臉和氣。
笑的確是一個再好不過的麵具了,它能夠感染對方,也能擾亂對方心神,無論如何,沒有人能從他的這張笑臉上看清楚背後的悲傷。
隻因為他的笑已經熟悉得不帶任何雜念,隻是純粹的微笑,這種笑就像嬰兒見到新奇事物所發出的單純的笑。
魏亦書已經有些麻木了,他站在小青麵前,一動不動。
小青沒有看見他的臉,她隻是低頭看見了一雙破舊的馬靴。
她知道前麵有人,所以她停下。
她在等前方的人讓路。
但是那個人卻沒有。
小青終於把她低垂的頭顱抬了起來,滿臉憔悴地望著眼前的魏亦書。
她看見這個賭徒竟是沒有一絲驚訝。好像她知道會在這裏碰上這個人,好像她的心一直很平靜,絲毫沒有波瀾。
是不是一個人心死了,便沒有任何能夠打破她的平靜?
小青望著魏亦書的笑,淡淡道:“你笑什麼?”
魏亦書當然不會說話,他仍然站在那裏笑著沉默。
小青歎了口氣,道:“我知道我現在的確很可笑,一切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
魏亦書臉上的笑容突然淡了下來,他慢慢走回馬車前,打開了車門。
小青道:“你要我上車?”
魏亦書點了點頭。
小青苦笑了笑,她的確不知道該去哪裏。
或許這個魏亦書能夠帶自己該去的地方。
馬車在林間穿梭,小青依靠在車廂裏眯著眼,漸漸睡去。
她太累了,心也累了。
她仿佛睡了很久,像是一隻嬌柔可愛的貓。
慢慢地,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笑意。
或許隻有在夢裏她才能遇見那個隻屬於她的人吧!
馬車在下山路上走得很慢,魏亦書生怕打擾到這個小青姑娘的休息。
夜色降臨時,馬車來到了一處酒樓。
兩層樓的小酒樓顯得格外別致,朱色的欄杆,翠綠色的紗窗,棕色的木門,這像是一個剛開的酒樓。
酒樓門前的燈籠已經慢慢升起,燈光在風中搖曳,顯得門前的馬車有些詭異。
小青在車裏仿佛睡得很熟,魏亦書突然不忍打擾,他靜靜地坐在馬車前,一動不動。
突然眯著眼睛的小青開口道:“到了嗎?”
魏亦書支吾著點了點頭。
小青就這麼在魏亦書有些驚訝的眼神中睜開了眼。
她仿佛從沒有睡過。
小青沒有在乎魏亦書的眼神,而是慢慢走下馬車,佇立在酒樓門前。
酒樓的樓牌上寫著四個大字:“斷腸酒樓”!
醉天涯,人斷腸!
人斷腸,刀無光!
“好名字!”小青喃喃道。
魏亦書就這麼站在小青身旁,抬頭望著這四個大字,一時間愁緒滿麵。
小青輕歎了一口氣,慢慢走進了酒樓。
酒樓裏人不多,隻有幾位酒客坐在酒桌上一言不發喝著酒。
和門外的幹淨整齊不同,酒樓裏似乎顯得有些雜亂。
這樣的酒樓格外淒清。
可酒樓的老板依舊一身錦袍,滿臉和氣,迎了過來,笑道:“姑娘來此是飲酒還是住店?”
他的話音剛落,臉上的笑容已經全部消失不見。
他已經看見了小青身後的魏亦書。
老板歎了口氣,道:“你很久沒有來過了!”
魏亦書一臉冷漠地看著老板,沒有說話。
老板又望了一眼小青,淡淡道:“不知這位姑娘是?”
魏亦書眼神裏突然閃過一絲殺意,讓老板不禁感到背後冰涼。
老板緩緩道:“既然你不願說,我也不勉強!”
小青走進酒樓,淡淡道:“老板還有客房嗎?我有些累了!”
老板一愣,看了魏亦書一眼。
魏亦書仍是一臉冷漠,隻不過點了點頭。
老板很快明白他的用意,笑道:“姑娘跟在下上樓吧!”
小青淡淡一笑,慢慢走上了樓梯。
魏亦書望著小青的身影,沉重地歎了一口氣。
小青這一覺睡得似乎很香,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來。
她是被樓下的嘈雜聲吵醒的。
不知什麼時候,這座本來淒涼的酒樓突然變得熱鬧非凡。
小青顯然對這些嘈雜聲很是反感,她推開房門走了出去,站在欄杆旁,冷冷望著那些嘈雜聲的源頭。
她的房間在閣樓的最右邊,站在欄杆前,一眼便可以望見整個樓下的全貌。小青終於知道嘈雜聲的源頭了。
樓下不知何時已經多了好幾名濃髯大漢,他們圍坐在一桌,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