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柔一路從腰按摩到尚恒的腿,手剛碰到他左腿膝蓋的時候,明顯感覺尚恒的身子一僵。
“殷雪柔,你過來,不要碰它!”
看著尚恒不悅的樣子,雪柔的手停下來,“我能問問你的腿,到底是回事嗎?”
卻不想尚恒臉朝裏扭了過去,顯然是不打算再跟她說話了。雪柔也不願自討沒趣,起身掀開馬車的簾子,跟風揚小桃一起坐到了車前。
一路行到驛站,雪柔帶著小桃住進了風揚安排的房間,沒再與尚恒交談半個字。
尚恒則是由風揚攙扶著下了馬車。
他下車的時候還看了雪柔一眼,一臉委屈的模樣。雪柔心裏發笑,但是沒理他,誰讓他下午不理她的,現在也讓他嚐嚐這滋味。
一切都安頓好了,尚恒本想叫雪柔一起用膳,雪柔卻連樓都沒下,隻打發小桃下來拿了點吃食。
吃完晚飯,雪柔讓小桃幫她按按因為給尚恒按摩而一直發酸的手臂。
小桃一邊按一邊問:“小姐,你中午去哪兒了呀?皇上都急瘋了,一個人喃喃自語,說你肯定是不要他自己回家去了。又自我否定,說你被那老虎豹子叼走了。風揚安慰他,他還衝風揚發脾氣,又把我們所有人罵了一頓,打發我們都去找你,身邊一個人也沒有留。”
小桃說是問她,自己卻一連串說了一大堆。
怪不得自己回來的時候看見他想自己下馬車,他這是想親自去找她啊!
雪柔心裏難過,傍晚自己還那麼對他,他不願意說腿部的情況就不說唄,自己揭人傷疤實在不地道。
雪柔想下樓去找尚恒,又一想,自己都跟他踏上了回宮的路,他卻還以為自己偷跑回家,太不信任自己了,還是得懲罰他一下,於是忍住沒有去找尚恒。
尚恒卻在暗自懊惱,受傷都這麼久了,還有什麼不能麵對的,她想知道便告訴她好了,何苦藏著掖著,這下可好,她都不理他了。
身體的疲憊,加上心裏又不能釋懷白天的事,尚恒一夜未眠。
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殷雪柔像沒事人一樣,給尚恒準備了早膳端進房間,又伺候他梳洗。
殷雪柔是第一次為男人束發,頗感有趣,但手藝著實不怎麼樣。
她給尚恒梳的發髻有些歪,她本打算拆了重梳,尚恒卻道很好,不用拆了。
她懷疑他眼睛長斜了,他卻心道好不容易她肯給他梳頭發,多折騰兩次不耐煩了怎麼辦。
“不行不行,”殷雪柔盯著尚恒的發髻看了又看,“這個樣子,怎麼出去見人?還是拆了重梳吧!”
尚恒見她如此堅持,隻好點頭同意。
殷雪柔小心翼翼地將剛梳好的發髻拆開,對著銅鏡,重新梳起他的長發來。
以前,殷雪柔覺得男子留長發肯定不好看,可直到見到尚恒以後,她才明白,有些人生來嬌俏,什麼發型都不會影響他的顏值。
何況,尚恒的發質很好,握在手裏,順滑得就像巧克力。
“雪柔,你是在給我梳頭發,還是在玩我的頭發?”尚恒看著鏡中那個許久未動的人兒,笑著說道。
殷雪柔聞言,終於有了動作,她忽然趴下來,貼著尚恒的耳朵說,“恒郎,我記得瑞陽有個風俗,男子女子成親當日,會各自剪下一綹頭發,再將頭發係在一起,以示婚配幸福綿長。”
“是有這樣的風俗。怎麼,你想剪我的頭發?”尚恒挽起自己的一綹頭發,對殷雪柔說,“你膽子真是大,不怕我治你的罪嗎?”
“我何罪之有?”殷雪柔愣住了。
“我的頭發你也敢剪?”尚恒眨眨眼睛,認認真真地盯著鏡子裏的殷雪柔。
對呀,尚恒不隻是尚恒,他更是當朝的皇上。
對普通老百姓而言,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根本不可能隨意剪發。
何況是皇上。誰敢剪他的頭發?
還有……殷雪柔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自嘲地一笑,即便尚恒願意給,恐怕,他們也永遠不會有“成親”的那一天。
畢竟,對於尚恒而言,成親這事,隻有與皇後一起舉辦的那場,才叫真正的“成親”。
而她……一介商賈之女,怕是連給他當嬪妃的資格都沒有吧?
想到這兒,殷雪柔眼裏的光突然黯淡了。
“怎麼,不讓你剪我的頭發,你還不開心了?”尚恒打趣道。
殷雪柔鬆開握著尚恒頭發的手,他那一頭長發便如瀑布般傾瀉下來。
“沒有。我隻是覺得……”
殷雪柔最終沒有說出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她不敢說,也不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