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鎮魔崖,崖頂。
柔和的晨光挾裹著薄紗般的白霧,縈繞在一間小木屋上,若隱若現。
木屋的四周很空曠,成片的小草正貪婪地吸食著露水,唯有一池水塘,和一棵高大的喬木陪伴在屋子左右。
屋外,一名身形高大,手持佩劍的男子正著急地來回踱步,不時地望向屋內,又不時地遠眺崖邊。
“這都一天一夜了,怎麼還沒生……”男子眉頭緊鎖,低頭喃喃道。
“不行,我還是得進去看看。”
男子實在按耐不住,抬手打算推門而入,一道蒼老的聲音驀然在男子耳邊響起。
“雷賢侄,可別越界了!”親和的語氣中夾帶著一絲警告。
男子循聲看去,一位花白八字胡,身形佝僂的老頭,正舉著一根通體泛著烏黑幽光的拐棍,示意著讓他退後,口中還繼續說道。
“按照我的龜卜之術來看,崖底那魔物極有可能在今日會蘇醒。倘若雷賢侄此時貿然闖進產房,沾染了陰穢之氣,致使陽雷劍體受損,鎮壓不了那魔物,可就壞了大事。”
“至於小蓮……有鶴婆在,她醫術高超,也頗有接生經驗,至今還從未失手過。”
男子聽聞,緊皺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些,但也沒有完全消除下去。
老者見狀,另一隻手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塊龜裂的龜殼,上麵似乎被火焰灼燒過,奇特的裂紋像扭曲的藤蔓般,卻隱約勾勒出一個‘吉’字。
老者繼續倚老賣老道:“剛剛我也為小蓮占卜了一卦,卦象中雖有凶險,但最終平安祥和。”
“雷賢侄,可信我?”
“信!”
男子看向老者,神色有些複雜,但最終還是擠出一絲笑容道:“龜公您的占卜之術,連宗主都稱讚不已,我當然也是信的。”
“信就好,信就好……”龜公的八字胡微微翹動,也笑嗬嗬地說道。
隨後將拐棍輕輕放下,又緩緩指向崖邊,依然操持著先前那般‘親和’的口吻道:“還請雷賢侄專心鎮守魔物。”
男子深情地看了一眼屋內卻又無可奈何,隻好在龜公的注視下,緊握著佩劍轉身朝著崖邊大步走去。
“哎,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
龜公望著男子離開的背影,瞬間變臉般收起了笑容,倚靠在木欄杆邊,閉目養神起來。
片刻過後,木門吱吖一聲打開了。
“好啊,你個老王八,躲在這裏偷懶。快去,去……到後屋廚房,燒兩大鍋熱水來,待會兒要用。”
隻見從門裏走出一位老婦人,神色疲憊。
豆粒般大的汗珠從臉上簌簌地往脖頸處滾落,升騰的熱氣從頭顱頂上飄忽離散,袖頭和上衣也大都濕透,上麵透映出鮮紅色的印跡,如同一朵朵綻放的紅蓮。
“鶴婆,小蓮她……怎麼樣了?”
龜公麵對老婦人的嗬斥並不惱怒,反而掏出一塊幹淨的紗布遞了過去,語氣近乎諂媚般討好地問道。
老婦人見狀,愣了一下,但隨後立馬反應了過來,眼珠一翻兒,接過紗布幽幽道:“還算有點眼力見。”
“怎麼?先前某人不是到處宣稱,養了個不聽話的義女,要從此斷絕關係嗎?現在是後悔了,怕沒人給你養老送終了?”
“再說了,龜公您占卜的本事玄妙無比,算上一算不就行了,何必來故意討好問我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