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柳氏知道這是許方最後的希望,淒楚道:“不會的、我記得剛長老和德長老也應該是知道的,你們去問問吧。”
“哼!”許衝母親向前踏出一步,鏽花紅雲裙擺顯露在了日光下,但上半身依舊留在陰影處,聲音尖道:“剛長老和德長老早在幾月前領了家族任務外出了,不知何時才歸,你說這些有何用?要麼也得等到長老們回來了問清楚後再行定奪。”
等到他們回來了?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還有何用?柳氏也是沒想到她竟然說出這種無恥之語,可又不知如何反駁。
“哎,弟妹啊,事已至此,你還是先回去吧,不管有沒有此事,那許方的確不是個值得可栽培之人,所以還是留個族內其他子弟吧,不然等下驚動了族中長輩看你如何收場?”一個深厚的男聲又響起,看似勸誡,但總感覺是一個白臉一個黑臉。
柳氏無可奈何,也不肯離去,“嚶嚶嚶”哭了起來。真是好不淒涼,所有下人都是聞之神傷。
當年東長老臨終之前的確告知過此事,要給柳氏之子劃一個烏山門弟子名額。但因為走得匆忙,隻有幾位族內長老知道,本來隻要柳氏一求,這個名額還是拿得到手的,當初劉家劉壑還沒有這層關係還不是自然得到了一個名額。隻是不知道這許家又生了什麼貓膩。
陰影的大廳內,並沒有多少人,甚至坐在主位上的隻是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下麵坐著的也大多是婦道人家,並無許家真正掌事的人。
“那東長老也是深諳家族生存之道,死都死了,沒想到還給這柳氏留了這一步。”主位上的婦人當真是好儀態,全身不動,隻是紅唇輕吐。
而下麵的其餘人等除了許衝母親之外,都略顯尷尬的附和著。其實這裏的人,也沒想到這主母平日打壓這母子倆也就夠了,竟然要絕到這一步。難不成真因“當年的事”心懷作梗?
倒是許厲之母一副神態自若的模樣,看來修養極好。但她心裏也微微歎息著,這些年來明來暗去的欺壓也夠了,畢竟都是許家人,也並未真做出何等出軌或逾越之事。隻是她自己也未曾想到他的兒子……
“許方那子心性真是上佳,仇怨已結,便不能給他任何機會,還麻煩母親大人動用所有關係,了卻孩兒心願。”
想到這,許厲之母也終是心裏徹底狠了下來。她可有聽聞過許方當時在劉家那句:我此生必殺你的誓言。
庭院外,人群突然一陣響動,待到自動分開時,憔悴的許方就出現在了眾人麵前。人群又是一陣騷動。
許方也是聽得他人通報,才慌忙趕來,此刻一看自己母親竟然跪伏在烈日之下,庭院之上,並且連頭不敢抬的低聲抽泣著,心中怒火瞬間燃燒,正要踏出去時,卻感到一股大力無形降在自己身上,壓製得身體不得絲毫動彈。
許方隻得怒目圓睜,青筋暴起的看著。
柳氏的頭一直是低著的,都還不知道許方已經來了。前幾日聽聞許方突然一改往日,把自己關在屋子裏閉門不出時,作為娘親的心裏是何等擔心啊?但娘親無用,無法幫到你,此刻連這麼一個小小的機會也爭取不到嗎?孩兒啊,你心裏想的什麼,為娘都知道啊……
柳氏越想越是極端,柔弱的身體開始輕微顫抖著,性子本就帶著剛烈的她突然素手一揚,一口白色匕首就橫在了頸前。
所有人都為柳氏突然的舉動大吃了一驚,廳內許衝之母更是大喝道:“快快放下!休得以死相逼!”
自己本就賤命一條,從來就沒有幫到過方兒,讓方兒從小受苦,此刻竟然還抵賴東爺爺的遺願……但隻要自己死了,他們就會心有虧欠吧?隻要自己死了,就會補償方兒吧?隻要自己死了,方兒就能得到一個機會了……
白光一閃,血花飄飛。柳氏自刎於議事廳前。
“你!!”
隻有一聲不知是誰傳出的驚喝,也興許是所有人。
大廳忽然陷入死一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