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1 / 3)

大徐國,隆泰二十一年。

金秋十月。

雲淡風清,碧空萬裏。

這個晌午,皇宮中的氣氛十分緊張,太監宮女們的腳步匆忙而焦急。京城中的達官將相們也沒閑著,他們領著家眷紛紛出府。

當下正是秋高氣爽,層林盡染,若能踏出屋簷,陶醉於遍山紅葉,賞金燦的果實,絕對是一件樂事。很顯然,達官將相們並不是遊山玩水看花賞景的,隻聽他們聲音嘶啞的道:“快,快,那邊還有一棵桂花樹!”

於是,眾人一湧而上,不顧體麵,生怕搶不到。

搶?

他們先是把自家府中的桂花樹刨了,然後把路邊的刨了,還是不夠,他們隻好進百姓家。

剛開始時,他們都比較有官樣,肅目正色的:“你的這棵桂花樹,本官買了,開個價吧。”

遇到那種不要銀兩的老百姓,隻道是:“這棵桂花樹在小人家已有數百年之久,是小人的爺爺的爺爺種的,祖宗留下的,多少銀兩都不賣。”

他們就急了,也不打官腔了,低聲道:“給你家換一個大點的院子要不要?”

家雖小,其樂融融,天倫之樂不在於院子大不大。

他們沒辦法了,隻好沉聲的威脅道:“你們一家人的命,要不要?”

一棵桂花樹這才終於到手了,他們還未來得及高興,便又趕緊去找下一棵。

桂花樹為什麼突然就貴不可言呢?

祥鳳宮裏,晌午時分,皇後娘娘梅雪苔正準備沐花瓣浴時,隻見一株桂花枝從窗外探了進來,花蕊萬點妝在枝梢,清香似天外飄來。

她一時看得癡了,情思忽地彈起,猶記起青澀少女時光,那個明朗男人左手執於背後,右手捧著書卷,在桂花樹下,悠然的讀道:“暗淡輕黃體輕柔,情疏跡遠隻香留。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二十年來從未停歇過的怨恨,沉甸甸的壓在她的心口。那個明朗男人早已像風一樣的自由,去了他該去的地方,而她卻始終覺得他就在身邊,像風一樣存在著。

梅雪苔摘下一朵桂花放在掌心,命道:“從明日起,在皇宮中,但凡是本宮的目光觸及到的地方,都要有桂花。”

皇上龍體康健時,皇後垂簾聽政,他們共同將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如今,皇上重病臥榻,政事皆經皇後過問,普天之下,還有誰敢明目張膽的不把皇後的話放在心上?

皇後的貼身侍女便將皇後的旨意走露給了達官將相們,上有所好,下必皆盡全力的效勞。

但凡沒有送桂花樹的官員的名單,侍女都會詳細的記錄在案,並呈交給皇後。

一時間,桂花樹便貴不可言了。

四季芳菲遍繞,每一種花,都有屬於它的花期。

花的美,在於它生命的短暫與蒼促,散盡一縷清香,讓人震撼,令人惋惜。

花又是幸運的,它有過陽光的溫暖、大地的嗬護、蝶兒的纏綿、善男信女的欣賞,如此極致的綻放,刻骨銘心的相伴,轟轟烈烈的一場,無疑是一個完整而美麗的生命。

試問天下誰敢與花兒試比?

唯有女人。

她們美得閉月羞花,活得多姿多彩。

可惜的是,有很多女子卻不如花兒的幸運,她們匆忙的枉費了一生,對七情六欲皆都是淺嚐即止,對生活皆都是隨波逐流,感慨於命運的無常,卻是雙手一舉無條件投降。

也有一些女人,她們絕不甘心隻是活著,當命運刁難她們的時候,她們會先嚐試著與命運握手言和,但當命運不識抬舉時,她們便就毫不掩飾嘴角的譏誚,甚至是冷眼相看嘲笑命運,並且伸開手,狠狠的捆了命運一個耳光。

大徐國的皇後娘娘梅雪苔,就屬於這類敢跟命運宣戰的女人。

梅雪苔相信:一個真正的女人,應該像一個真正的男人那樣,通過自己的方式一手遮天。

夕陽西下,一抹殘陽投射進來。

梅雪苔正在沐花瓣浴,薄薄的殘霧升起,空中泛著淡淡的殘香,她的嘴角浮起一抹的殘笑,昨夜的殘夢還記憶猶新。

殘。

絕不會再有別的任何字,更適合用來形容她。

她對自己的生活,同樣很殘忍。

沐浴,是一種享受。

作為一個女人,若能時刻沐浴在她所愛的男人的滋潤裏,便就是命運給的莫大的眷顧。

梅雪苔沐浴在清水中,幾瓣花浮在她滾圓的胸前,她的纖指輕撩著如絲綢般光滑的肌膚,微微的刺激在激蕩著。她闔上雙眸,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玉琢般的雙足翹在木盆沿上,秋風吹來,輕撫著腳掌心,陣陣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