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深巷,寂靜幽深。
林二狗呆呆的坐在青石板鋪成的路階上,稚嫩的雙手托腮望著天空中一輪昏黃的彎月出神。
林二狗本來不叫這個名,在這之前,他叫林墨。
不過來到這個世界半個月,幾乎身邊所有的人都這麼叫他。漸漸的,他也就接受了這個稱呼。
林墨原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出生於公元21世紀。大學畢業之後毅然下海經商,憑借一腔狠勁與執著,打拚出偌大的基業。
兩鬢斑白之際,林墨本以為終能靠自己的能力令陪伴自己半生的老妻與子女過上安穩舒適的日子。醫院的一紙病危通知單卻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老妻手捧著醫院的診斷書,哭的眼淚都流幹了。每每半夜醒來,總是愣愣的望著躺在病床上的林墨暗自流淚。
然而死亡麵前,除了對家人不舍之外,林墨竟然沒有半分該有的恐懼。
他總是溫柔的撫摸著妻子眼角的皺紋,淡淡的笑著跟她回憶兩人學生時期的一些趣事。
那個時候的妻子,溫婉美麗。還沒有被歲月的風霜染白了頭,大大的眼睛裏總是流露出對自己的愛意。
當醫生告訴他該囑咐後事的時候,他微笑著叫來律師與親人,淡然說著。將遺產一分為二,給了子女其中一半。另一半給妻子,告訴她好好活下去,他等著她一起投胎。
林墨是聽著身邊人撕心裂肺的哭喊,略帶遺憾離開人世的。
從前他以為死亡,便意味著一閉眼,永遠就睜不開了。
不過,漫長的等待後。林墨卻詫異的發現,自己仍然擁有清醒的意識與來自身體的反饋知覺。
他嚐試著緩慢的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破敗的屋頂與滿地的枯草。
昏黃的月光從屋頂裂開的地方照耀到他的臉上,四周此起披伏的鼾聲斷斷續續。
這,是一所破廟罷……
沒等林墨回過神來,如潮水一般的記憶洶湧著呼嘯灌入他的大腦。
他猛地從地上打著滾翻坐起來,伸出稚嫩的雙臂,痛苦的抱著青筋暴出的腦袋趴伏在地上,張開小口發出一陣陣野獸般的嘶吼,忍耐著極大的痛苦。
良久,他拚命鼓脹的太陽穴才終於逐漸消緩下去。
漫天星辰般的碎片記憶充斥在他的心頭,那股深入骨髓的疼痛漸漸消減,隱去不見。
趴在枯草鋪成的地麵上,林墨艱難的翻個身,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躺著。
他呆呆的摸著仍在跳動不停的太陽穴,腦子裏卻閃光般掠過一幅幅完全陌生的畫麵。
在剛才湧入的記憶中,他叫林二狗,今年十歲左右,從記事以來,一直以乞討為生。
這裏,已經不是熟悉的地球,而是一個喚作江城的地方,地處何國,何界卻不是自己附身的小乞丐能夠了解的。
他摸了摸大汗淋漓的的額頭,滾燙發熱,看起來已經發燒很久。原本身體內的靈魂除了留下記憶之外,早已灰飛煙滅。
穿越了麼。
林墨閉上眼思量一會兒,側頭打量著自己身邊橫七豎八睡得香甜的小乞丐們。
失而複得的生命令他感到慶幸之外,心中卻仍然充斥淡淡的悲傷。
穿越,從來都不是什麼喜事。這意味著除了不斷折磨你的記憶之外,你將與過去徹底隔斷所有牽連。
家人,子女,妻子的臉在他的腦海中浮現,想要伸手去抓,卻不過水中撈月。
歎息罷,求生的欲望終究占據了林墨的腦海。
哪怕隻有一線希望,沒有人想死。
暫時拋開對過往的懷念,林墨首先考慮的是自己的高燒。
從身上的衣著與身邊的環境來看,這裏的文明與古代地球高度相似,也就是說高燒是有很大幾率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