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日,520,我愛你,真是個好日子呢,可是纏纏綿綿的雨下了一天一夜,然,心情卻還是不錯的。一個自然醒的大懶覺,一餐香噴噴的午飯,一群傻乎乎的朋友。如果,不是總有那麼一些事縈繞在心裏過不去的話,這樣的生活該是有多麼美好。涼涼一直都說,安微涼其實你真沒出息。初聽這話,安微涼是生氣的,但是仔細想想,這麼多年了,安微涼唯一不改的就是沒出息。所以,每次涼涼提及的時候,安微涼總是沉默的。五年了吧,安微涼還是忘不掉那個人,隻是現在藏的深了許多,安微涼開始逃避關於那個人的一切,包括名字,哦,對了,那個時候,他說,他叫做簡單。簡單,簡簡單單,最初吸引安微涼的,就是如同他的名字一樣的簡單安然。看吧,涼涼說的沒錯,安微涼就是這麼沒出息,不然也不會在涼涼都不再堅持的這一年多來,還是一個人晃晃蕩蕩。用涼涼的話來說,就是用青春來祭奠那段不值得的過往,不過是假惺惺的證明自己的情深意切而已,好啊,這個損友。2013年的安微涼,還隻是個名不經傳的作家而已,寫著那些無關痛癢,纏綿悱惻的愛情,然後用別人的故事感動著自己,流著自己的眼淚。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我穿過記憶的長河,身子卻是幹的,我路過別人的故事,卻讓眼淚濕了眼眶。大抵就是這樣的吧。安微涼一直用這樣的方式騙著自己,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直到,那個人回國。簡單回國的那一天,正是安微涼這幾年第一場簽售會,成果還是不錯的,看著陸陸續續來買書簽名的人,安微涼仿佛看見一遝遝的鈔票在麵前,編輯總罵安微涼錢奴,安微涼嗬嗬的笑著,人生在世,不過就此最可靠而已!涼涼的電話就是這個時候打進來的,丫頭支支吾吾的說不到重點,安微涼更樂了,認識這廝二十多年了,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情況呢,涼涼聽見安微涼的笑聲,華麗麗的怒了,大吼一聲:“簡單回來了,今天!”說完就啪的掛斷了電話。這個時候,安微涼正在給一個小姑娘簽最後一筆,小姑娘圓嘟嘟的臉蛋,真是可愛,也真是像那個時候的自己呀。安微涼迅速將這個消息在腦中過了一遍,最後安微涼依舊很淡定很淡定的簽完了整場,但是心裏那種酸酸的痛意,隻有安微涼自己知道,隻是,她能怎麼辦,她要怎麼辦?開車回去的時候,路過一家不算太大的咖啡館,裝修的很溫馨,安微涼靠邊停了車,搖下車窗看著裏麵。一個男人坐在明亮的落地窗前,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咖啡杯的邊緣,他的側臉有一種奇異的安寧。他一直都是微笑著,眼睛沒有焦距的看著前方。這樣纖塵不染的男人,守著這樣的咖啡館,一定是有故事的人吧。直到一個服務生模樣的女生在他的耳邊說了些什麼,他的臉轉過來,透過玻璃直直的看向安微涼的方向。心裏有奇怪的緊張,好像跨過滄海桑田終見那人一麵的緊張,明明是不認識的人呀!穩穩心神,安微涼抬頭看看咖啡館的牌子,簡簡單單就一個字,夏!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是安微涼的名字的最後一個字。當然安微涼不會自戀的以為那就是以安微涼的名字來命名的,天下之大,巧合太多。隻是這樣溫暖的字眼,這樣溫馨的場景,這樣美好的男人,該是有一段多麼浪漫的故事,多麼幸福的女孩呀。安微涼有些疲憊的搖上車窗,靠在座椅上,車裏的冷氣很足,可還是讓安微涼有點兒窒息般的悶熱。腦海中有一些片段一遍遍閃過,年少時也有過這樣的構架,那時候,那些人都愛酸酸的裝一把文藝,都說,擁有一家咖啡店是每個女孩子的夢想。不需要有多大,有一麵明亮的落地窗,濃鬱的咖啡香,閑暇時聽聽顧客的故事,展顏一笑。是啊,那個時候,安微涼也那樣年輕,天真的想過這樣的未來!可是,可是…眼淚劃過臉頰時,有人輕輕的敲安微涼的車窗,安微涼手忙腳亂的搖下車窗,臉上還有未拭去的淚痕,那個英俊的咖啡店老板的臉出現在眼前,眼睛裏似乎有一閃而過的痛意,快到安微涼以為隻是自己的錯覺!安微涼歪著頭問他:“什麼事?”他微微笑著,狹長的桃花眼裏波光瀲灩,他說:“要不要進來坐坐?”他的聲音清冽幹淨,莫名的舒心,安微涼挑挑眉,打開車門下車,跟著他走了進去。店裏撲麵而來的是說不出來熟悉的檀木香,混合著咖啡濃鬱香味,無由來的平靜下來,找個靠窗的位置,那個男人親手端過來兩杯咖啡,而安微涼的那杯是她最喜歡的藍山,三分之一的奶,不加糖。心裏開始揪揪的疼著,一進門的熟悉感又來了,這個習慣這麼多年了很少有人知道,他是誰?他怎麼會知道?安微涼皺著眉頭看向他,但是不知道要從何問起,他也不急,靜靜的看著安微涼,嘴角開始有一抹溫柔的笑意,在這樣的環境下,顯得有點兒玩世不恭。良久,溫熱的咖啡入喉,安微涼看向窗外,安微涼的車靜靜的停在那兒,暗紅色的凱迪拉克低調的奢華著,是葉遠在安微涼某一年生日的時候送安微涼的。安微涼聽見自己啞啞的聲音問他:“你認識我,是不是?”明明是問句,可是詭異的肯定著。他嘴角的笑容擴大,可是卻帶著淡淡的淒涼,似乎知道安微涼的開場白是這樣的,他看著安微涼的眼睛,輕聲說:“如果我說是,你接下來是不是會問我是誰?如果是這樣,葉我會告訴你,我不認識你!”安微涼直直的看進他的眼底,隻是遺憾的是那裏平靜無波,安微涼想那個男人剛剛那淒涼的笑意一定是自己的錯覺。安微涼有點兒尷尬,再不知道從何說起,手指一遍遍劃過那個精致的咖啡杯。而他,也不想這樣的氣氛再維持下去,磁性的聲音裏,帶了點兒傷感,“那麼,你便聽聽這個咖啡館或者說是我的故事吧。”他送安微涼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了,這個時候,簡單早就回來了吧?他告訴安微涼,他叫做林子安。林子安,林子安,安微涼在心裏默默念著這個名字,腦子出現短暫的空白,然後似乎閃過了些什麼,可是卻沒能抓得住。發動車子離開前,安微涼下意識的透過車窗看向他,離得太遠,看不太真切。他整個人籠在漫上來的夜色裏,明明是挺拔的身姿,然,竟有說不出的落寞。是誰說,不如不遇傾城色,這短短的幾小時,是安微涼這一年多來唯一一個時間過的沒有任何壓力,沒有任何負擔的,好像連那心底的傷痛都忘記了。這個男人,以及他的故事,就似乎成了那段傾城色,驚豔了安微涼的歲月,淡漠了他的年華。收回視線,看來真的是寫小說落下的通病,看見什麼都想著來幾句酸酸的話了,以後還是要歡快一點的。一夜好眠,清晨醒來時,涼涼打電話叫安微涼開門,安微涼頂著亂糟糟的頭發開門,看到涼涼身後的簡單時,安微涼毫不猶豫的將他們關在了門外,安微涼想,她隻是還沒有想好到底要怎樣來麵對他。而他們也不急,再也沒有敲門。等安微涼以龜速收拾好自己打開門時,他們果然還在。最初的慌亂減少了一點,安微涼退開一點,讓他們進屋。安微涼就坐在他們對麵的沙發上,神色慵懶,麵無表情。其實安微涼隻是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來麵對,許是安微涼以為她還是愛著簡單的吧,許是有一個人的笑容亂了心智,所以,這些年學會的偽裝通通都派上了用場。良久,麵前的茶熱氣都沒有了,簡單笑了,“這麼些日子,看來葉小姐過的還不錯呢?”這樣嘲諷的語氣,不是安微涼熟悉的,可是他說來那麼的流利,還是那麼認真的語調。是誰說的人走茶涼,現今,人未走,茶已涼。安微涼輕輕的笑,說:“是啊,托你福,還是不錯的。”再也沒有了當初的淡雅,開始咄咄逼人,反唇相譏。而今的這番模樣,什麼愛,什麼念,什麼期盼,都成了過去,已經過去的過去。聽到安微涼的話,簡單的眸子瞬間冷了下來,沒有絲毫的溫度,他起身憤然離去,安微涼看著他的背影,第幾次看著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呢?習慣了吧。安微涼無辜的看著始終一言不發的涼涼,她哪裏錯了?她看著安微涼,輕聲問,夏夏,你要的究竟是什麼呢?安微涼微愣,不知道該如何答,安微涼要的是什麼連自己都不知道,那個男人給安微涼的熟悉感,讓她開始恐懼,開始茫然,安微涼以為簡單一直都是她的夢想,可是她似乎遺忘了什麼,這一刻安微涼才意識到,有些什麼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破土而出。這樣的沉默讓人那麼的窒息,連空氣都變得那麼壓抑。涼涼離開前,捏捏安微涼的臉,她說:“親愛的,幸福就好。”幸福就好,多麼艱難。安微涼站在窗前,看著樓下的他們一點點的離安微涼越來越遠,簡單竟然沒有回頭一下,看來,他是真的傷心了吧?可是為什麼,安微涼卻是慶幸的呢?拉上窗簾,環視著空蕩蕩的屋子,安微涼這種人果然不是群居動物呢,孤僻冷傲,難怪葉遠先生要把安微涼送到這麼遠的地方了,眼不見幹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