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遠,層林落盡花瓣;秋水長,波上寒煙彌漫。
百草園。
女子安靜地坐在院中,身邊紫衣男子拿著醫術,一句一句念著,時不時看著她,眼中憐惜和心疼交織。
藍舒兒很是享受被“伺候”的感覺,一邊聽,一邊用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石桌。
忽然,涼風帶來一股香味,很濃,很熟悉。她蹙了蹙眉,問道,“師兄,這是哪兒來的香味?”
一旁正給藥草分類的明岑看了看手中的延草,道,“這是延草。”
“延草是做什麼用的?好像沒聽說過。”
“延草外形與一般小草無異,但味道濃烈,也比較稀有,以延草為主要成份,加上另外四十九種草藥,可以製成一種讓人假孕的藥。服此藥的人,脈搏會變成喜脈,以假亂真,一般人都沒辦法分辨出來。”
“這麼神奇……”藍舒兒說,忽然又愣住了,延草,這味道不就是當初在江柔晴房裏聞到的那種香味嗎?當時她以為是熏香,還讓晚霞以後別給江柔晴用了。沒想到,竟然是延草。
難怪她當時覺得江柔晴的脈搏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是哪裏奇怪。這麼說,她根本沒有懷孕。說不定,那天晚上淳於湮喝醉的事也是她計劃好的。
那櫻舞的死呢?是淳於湮還是她?
“舒兒?”
韓信末見她一臉凝重,臉色越來越差,忙問道,“怎麼了?”
“嗯?”藍舒兒回過神來,勉強扯起一抹笑容,“沒事。”
韓信末看著她,緩緩道,“有時候,眼睛看到的,卻不一定是真的,耳朵聽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嗯?”藍舒兒“看”向他,有些疑惑他為何會突然這麼說,難道他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嗎?
“沒什麼。”韓信末道,“我扶你去溪邊坐坐吧。”
“好。”
才一起身,那邊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藍舒兒仔細聽了聽,笑道,“可把你給盼來了。”
話音剛落,兩手就被人握了去。
“你……我……唉,”女子歎了口氣,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最終氣憤道,“本公主真想將她碎屍萬段。”
這般嫉惡如仇的,除了柳璃雪還有誰。
“沒事的,不過是看不見而已。”藍舒兒笑道。柳璃雪一聽,生氣地拍了拍她的手,“傻子啊你,這還沒事!下次要是讓本公主遇見她,一定不會放過她。”
柳璃雪口中的她,指的不是北太後,而是江柔晴。她不太清楚上一輩的恩恩怨怨,隻知江柔晴的壞心思。在她看來,就是江柔晴耍的手段,把藍舒兒氣得急火攻心,然後引發體內的毒,導致眼睛失明。
其實她這麼想也是對了一半的,藍舒兒確實是因為體內隱藏的毒發作了導致失明,但發作的原因更多是必然,而不全是被江柔晴氣的。
……
――――――――*――――――――
秋風蕭瑟,落葉紛飛,勾起一陣悲涼。
淳於湮馬不停蹄地趕了三天三夜,終於到了清君山。
每臨近山上一步,他的腳步就越來越沉重。她就在半山上的百草園,不知道如今可好。想起那滿頭銀發,蒼白的麵容,淳於湮就忍不住心痛。
終於在日落之前,他踏進了百草園。穿過前屋走到後院,眼前的畫麵,讓他不由得止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