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萬裏一入夢流離人間斷絲魂
夜幕極深的那段時間已經過去了,東方出現了寥寥的魚肚白,那白像是有人強行掛上去的綢子一般生硬,但好歹也給了黃泉一絲希望,總算不會一直呆在沒有安全感的黑夜中了。
王洛陽說:“幸好還隻是颶風,如若遇到他們,我們現在恐怕生死未卜。”
“他們?”黃泉神魂未定地反問。好像王洛陽口中的“他們”隻要一到來就一定會取他們性命一般令人恐懼,連王洛陽都恐懼的人,黃泉自然是害怕了。
王洛陽沒有回答,黃泉已經習慣了用長久的沉默來換王洛陽的下一句話了。
黃泉知道王洛陽隻是不便明說而已,但是不可預知的危險還是讓他心中有無限的恐懼。
黑夜已經過去,一夜奔波之後,兩人都已經精疲力竭了。
“休息一會兒吧!等你醒來,我們就上路!”王洛陽說。
可是那時候天邊已經有了魚肚白了,即使是魚肚白,但是依舊看的見如血的雲彩掛在東方,就像血泊一般,但願那是血泊,因為血泊至少讓他覺得危險是看的見的。
他們隨便找了一處地方,依舊是黃沙地皮,可是黃泉已然心滿意足了,於是,他便很快進入了夢鄉。
王洛陽沒有合眼,一直在黃泉身邊。睡去的感覺真好,像回到在皇城裏的日子一樣,不用擔心什麼時候會有人來打擾,王洛陽是自然不會去幹擾的,這荒涼的沙漠,連一隻飛鳥都不曾有,光明會驅趕所有的危險,黃泉深信不疑。經過這次颶風之難之後,在黃泉心中,或許有王洛陽就算是有了希望了吧!
可是,一切都不如他所願的那般,颶風隻是開始而已。
黃泉被叫醒的時候,他發現沒有在身邊了,叫醒他的是一個鶴發頹顏,表情嚴峻的異鄉老者,說是異鄉,黃泉完全是根據他的衣著來判斷的,無論是洛雪城還是燕川,都沒有哪一個種族的衣著會如此仙氣逼人,雖說是仙氣,倒不如說這一身打扮最是適合在沙漠之中行走,看來還是有人做了比自己更好的準備。
“你是誰?王公子呢?”黃泉問。
那老者也不答話,徑直說:“黃泉,我一直在等你,你可算是出現了!”
黃泉有些莫名其妙:“你等我做什麼?王公子去哪裏了?”
黃泉在說話的時候眼角撇到在老者的身後有成千上萬與他同樣打扮的人群,目光都是注視著他,讓他覺得好生別扭,除非是洛雪城中大典的時候,黃泉都厭倦被這麼多人看著。
老者沒有答話,但是黃泉看到從哪些仙衣飄舉的人群中,走出一個人,他分外眼熟。
“清離,你怎麼會在這裏?”他開口想叫的是“王公子”隻是想到還有另外一個“王公子”便硬生生地將這三個字吞回肚裏了。那是黃泉第一次這樣叫他,問完話之後,才發現王清離也是和那群人一樣的打扮,素衣裹身,白衣飄舉。黃泉對自身的處境越發迷糊了,王洛陽叫他睡下之後王清離居然出現了。
沒錯,那人就是王清離,他仙氣十足,並不像之前黃泉所看到的那樣渾身上下都是江湖的氣息,那樣的氣息使得黃泉幾乎都覺得那人不是王清離了。
隻見王清離淡然一笑並向黃泉走過來,不知道什麼原因,黃泉覺得現在的王清離,這種距離感太強烈了,以至於在王清離快要逼近的時候黃泉腦海中想著的是如果這個時候王洛陽能出現在他身後給他一隻手臂的力量帶他遠離這樣的地方。
“別怕,黃泉,是我,王清離!”王清離走過來說,並向黃泉伸出了一隻手想拉一直癱軟在地上的黃泉起身。
這根本不是他黃泉所認識的王清離了,所以他害怕,他覺得自己仿佛又在接觸一個陌生人一般,黃泉是最不願意接觸陌生人,所以他的朋友不多,往往就那麼一兩個,一個祝安生一個他熟知的王清離,連一起長大也差點成為他妻子的舞月都不算。
“王公子在哪裏?他和我一起到的沙漠,他人呢?”黃泉依舊想要知道王洛陽的去處。
“王公子?我就是王公子啊!”王清離問,他的語氣幾乎和那日王洛陽的語氣一模一樣,使得黃泉壓根就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反正不管是誰,王清離就是王清離,王洛陽就是王洛陽,他們兩人不同,很不同!
“不是你!”黃泉叫到,他聲音有些哽咽,但那不是哭泣,黃泉自從被告知自己將來要繼承洛雪城的大統之後便沒有哭泣過,這是一種近乎哭泣的酸澀,讓他的喉嚨對這種感覺異常反感。他隻是心中念想著如果像王清離那樣值得他信任的好友都會變成另外一種態度,那麼他剛認識的王洛陽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呢?他幾乎料想到了最壞的打算。
王清離說:“你說的是洛陽吧!”
黃泉也不答話,亦算作是答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