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青天,窮途落月,莫道黃泉路遙遙。
樓蘭夜雪,大漠孤謠,殘穹煙消雲寂寥。
黃泉一直認為這首詩是為自己而作的,但是,他是貴族公子,過不得碧海青天和樓蘭大漠的孤苦日子,於是,他便一直想,自己有朝一日能脫離這個滿城敬畏的公子頭銜,做一個如好友王清離那樣的逍遙子弟。
黃泉向來是羨慕王清離的,自從三年前在醉不歸客棧第一次見到他,便覺得他身上有自己沒有的世俗氣息。
這首詩掛在黃泉書房也已經三年了,王清離的字自然是黃泉同樣羨慕的灑脫。
“公子又在看王公子的詩了。”門外有人在議論到。
王清離離開洛雪城已經一年多了,這離開的一年多裏,杳無音訊。
“泉兒。”門外是城主夫人的聲音。那是黃泉的母親,如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即使黃泉已經二十有六了依舊覺得母親將他看作少年時。
“母親大人!”黃泉給城主夫人開了門之後,視線依舊回到牆上那副字上。
城主夫人歎了口氣說:“這王公子的字果然是好字,隻是泉兒,他這樣的人以後還是少接觸為妙!”
“母親大人還是對王公子有成見嗎?王公子都已經離開洛雪城一年多了!”黃泉話語中滿是惋惜。
“泉兒你要知道,你是洛雪城唯一的繼承人,若交了這樣的登徒浪子做朋友,豈不是讓洛雪城皇室貽笑大方?”
“母親大人,王公子不是你所說的那樣!他俠義豪爽又滿腹經綸,我洛雪城的皇室不正是缺少這樣的明理之人嗎?”
“夠了。。。”
“。。。”
“邊城司馬的女兒舞月姑娘已經在後庭等著了,她是你未來的城主夫人,你見也得見,不見也得見!”
“母親大人為何要給泉兒擅自做主?”
“我告訴你,這個舞月的父親是邊城司馬,你知道邊城司馬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我洛雪城裏如果沒有了他那麼很快便會被邊境的燕川城取而代之。要你和她成親,為的是洛雪城的未來!”
城主夫人摔門出去的時候,黃泉多希望王清離會在自己身邊,如果王清離在,那麼他絕對不會同意自己用下半生的幸福去換一個本就無心管理的城池。
如果是別人,定會覺得王清離是一個自私的人,但是黃泉不這樣認為,因為至少王清離灑脫!就光是灑脫這一點,黃泉就比不上他。
“舞月。”黃泉還是去見了舞月。
舞月生得眉清目秀,自小與黃泉便是青梅竹馬,黃泉雖對舞月沒有愛慕之情,但是也絕不厭煩她。舞月雖出身兵家,習得一身好武藝,但是周身上下絲毫沒有習武之人的戾氣。也許是因為黃泉明白,舞月是喜歡他的緣故吧!
“公子!”舞月見到黃泉之後滿是歡喜,但是黃泉卻一點也歡喜不起來,要自己和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黃泉覺得這種滋味遠遠比不上自己和王清離在一起的快活逍遙。
舞月繼續說:“城主和我父親定了我們倆的婚期,就在下月初八。”
果然,黃泉早該料到的,父親和母親既然早就打算和邊城司馬結這個秦晉之好,那麼肯定是越早成為定局他們心中越安定。
“啊!下月初八嗎?那時候天氣該是越發寒冷了吧!”黃泉心中盤算,下月初八,便是王清離離開的第一年零三個月了。不知他身在何處,也或許他迷途於他的碧海青天中了吧!可就算如此,黃泉還是羨慕他的,因為他沒有不快活!即使是死,他相信,王清離也會死得快活。
“我父親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城主已經下令在皇城內大量添置棉被了。”
父親大人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這個女子進入自己家門了!
舞月走後,黃泉依舊去了那家醉不歸客棧,他知道,在那裏不會有王清離這樣的人出現了,但是至少,那裏會有像祝安生那樣的酒友。
祝安生是知道黃泉的身份的,即使他們每次都隻是單純的喝酒聊天,但是難免祝安生不會介意他的未來城主身份,少不了有些話會堵在胸口,一直不說。但是王清離就不會如此。
祝安生果然在那裏,祝安生是常客,又是洛雪城鼎鼎大名的富商之子,所以在醉不歸客棧裏,唯獨這樣一個他能包得起整個四樓。而自從有了這樣一個四樓以來,能上去喝酒的不過就是他祝安生,黃泉,還有一個王清離了。王清離走後,自然常到四樓的也就隻有祝安生和黃泉兩人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