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法國伊澤爾省首府——格勒諾布爾。
早晨的天色陰沉沉的,濃雲密密壓了頭頂,讓人有些壓抑地喘不上氣。
唐米娜匆匆走出宿舍大門,身後傳來朋友的聲音:“米娜,記得帶上雨傘,天氣預報說今天會下雨。”
“知道了!”她回頭微笑,轉身禁不住抬頭看了看那陰霾的天。清晨的寒意撲麵而來,她順手攏緊了身上的毛衣。
今天,老師會選出跳奧洛拉公主的最後人選,她有點緊張,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唐米娜有些焦急起來,一路小跑著出了門。
一輛黑色的轎車靜靜停在路邊,車裏坐了兩個年青男人。
“看清楚了?就是她。”穿黑色風衣的男人,微長的頭發梳得一絲不亂地紮在腦後,露出一個顴骨略突的削瘦麵頰,他有一雙細長的眼睛,虹膜微赤,目光極為陰鷙。
在他身旁坐著的,是個背脊挺得筆直的年青人,五官並不特別出色,卻勝在眉目之間有股濃鬱的書卷之氣。
年青人麵無表情地看著車窗外,目光鎖定唐米娜,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他視野,才安靜地點了點頭。
“蘇柏,那我祝你馬到功成。”黑衣男人拍拍他的肩,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十天前,蘇柏被自己的老大羅伯特帶到巴黎市郊的一幢別墅,第一次見到身邊這個黑衣男人。
那是一間富麗陰鬱的書房——暗色調的房間裏,四壁幾乎全是頂天立地的高大書架,密密的墨綠絲絨窗簾肅穆地一直垂到厚軟的手織地毯上,窗外的陽光一絲一點都透不進來,寂靜得令人不安的空間裏,隻有盞小小台燈立在桌上,影影綽綽照出一個黑色的皮椅靠背。
蘇柏的雙腳陷進柔軟的地毯裏,不知是否因為房間的吸音效果太顯著,他覺得自己的呼吸聲格外刺耳,在這幽暗的室內顯得異常突兀。
“止少爺,這就是我跟您說的人。”羅伯特是個身量魁梧的大塊頭,平日裏甚是大刺刺地不拘小節,此時卻對書桌後麵背轉的那把黑色皮椅一路低著頭,小心翼翼地低聲說著,連氣息都是憋細了才緩緩呼出。
黑色皮椅悄無聲息地轉過來,這個被稱作“止少爺”的男人,斜靠著椅背,翹著二郎腿,手裏把玩著一支粗長的古巴雪茄,一雙狹長的眼睛肆意地上下打量蘇柏。
他的臉藏在黑暗裏,隱約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燈光反射到那雙眼睛,淡淡的棕色瞳孔閃閃生光,象兩粒茶水凝成的半透明冰晶。
一種被毒蛇盯上的寒意順著後背脊椎一路爬上頭頂,頸後的寒毛悄然立起。
蘇柏深吸了一口氣,挺了挺脖子。
“嗬嗬。”那人一陣輕笑,笑聲有些尖細,刺得人的耳膜像被一根尖銳的鋼針紮過。
“名字?”
“蘇柏。”蘇柏努力勻了聲音,盡量使自己顯得平靜。
“聽說,前晚暗跡的人找上門來鬧場,是你擺平的?”
“雙方隻是有些誤會,解釋清楚也就沒事了。”
“解釋?兩幫人馬劍拔弩張,你一個弱書生竟敢站出來講道理,果然好膽量。”
他的調子和緩平常不帶一絲情緒,就像在與朋友閑話家常。蘇柏不知他這話倒底是褒是貶,隻得靜待下文。
那人沉默一陣,再多看他幾眼,擰緊了眉,仿佛在考量些什麼。半響,方又問他:“為什麼加入墨皇?”
蘇柏想了想,還是答了實話,“為了出人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