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懸止撫摸著酒杯,道:“去年我去了我大徒弟那裏,他趕不回白雲峰,我們又許久沒見了,我便索性去看看他,在他那裏待到了春天才回來。”

“前年呢,大前年呢?往前一百多年的冬天你都是怎麽過的?”

葉懸止歎口氣,道:“我的生活是很乏味的,寫到紙麵上也沒什麽意思。”

頓了頓,他又道:“但是,他就很會給自己找樂子。”

宣九撇了撇嘴,“誰問他了。”

葉懸止笑笑,又給自己倒了杯酒。

葉懸止喝酒,但是酒量不大,不一會兒,麵頰就如抹了胭脂一般,色如春花。宣九轉著酒杯,盯著葉懸止迷離惆悵的眼。

外麵的風雪聲很遠,火爐上沸騰的酒水氤氳著香氣,宣九覺得葉懸止可能睡著了,他睡著了,一定會去夢裏找他的舊情人。

他心裏有點嫉妒,趴在桌子上盯著葉懸止看。如果他能取代玄渚就好了,如果他就是玄渚就好了。

宣九慢慢閉上眼,再次醒來的時候,宣九站在一個湖邊。此時是晚上,月色皎潔明亮,傾灑在湖麵上。湖邊有一棵古樹,碩大的樹冠上掛著百十盞燈籠,如星子點綴其中,美不勝收。

宣九腦袋裏一片混沌,連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來了。他走到樹下,看見湖邊蹲著一個人。那個人手邊有很多很多花燈,正往湖裏放。

葉懸止回過頭,看見玄渚站在樹下,他笑了,衝玄渚招手。

玄渚走過來,葉懸止拉著他蹲下來,把一盞花燈塞進他的手裏。

“我還從來沒有跟你一起放過燈呢。”葉懸止道。

玄渚接過花燈,沒有說話。

葉懸止也不在意,因為他知道玄渚並不是真的玄渚,隻是供他懷念的一幅畫像,一個影子。

玄渚沒有見過湖麵飄滿花燈,他也沒有和葉懸止放過花燈,所以葉懸止不知道他會說些什麽,也無法在夢裏想象出來。

葉懸止抱著膝蓋看著玄渚,玄渚忽然伸出手,撫了撫葉懸止的麵頰。

“阿止,我好想你。”

葉懸止倏地從夢中醒來了,風雪變小了,火爐上的酒也快喝完了,宣九趴在他對麵,還在睡著。

葉懸止把杯子裏的酒喝完,撿起宣九掉落的披風,披在他身上。

在他的手攥著衣服落在宣九耳邊時,宣九忽然醒了,一把抓住葉懸止的手。

葉懸止嚇了一下,宣九的眼中有些恍惚,好半晌沒有說話。

葉懸止把手掙出來,道:“你怎麽了?”

“沒怎麽,”宣九回神,“做了個夢,但是具體夢到了什麽卻死活也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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