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九皮笑肉不笑,“真是濃墨重彩。”
他心裏的嫉妒幾乎滿溢出來,“他害死了你師父,你還喜歡他!”
這些話葉懸止聽很多人說過很多遍,他麵色平靜道:“我後來不是殺了他報仇了嗎。”
“可是你還愛他!”
葉懸止抿了口茶,語氣輕輕的,“那能怎麽辦,一百多年我也沒學會不愛他。”
葉懸止已經能很坦誠的說愛了,因為他殺了玄渚,他對世人沒有虧欠了。而悲哀的是,他敢承認自己的愛,卻是在他的愛人死後。
外麵在下雨,宣九很煩躁,墨水弄了他滿手,紙上也斑斑點點的,像是剛學寫字的小孩子,桌麵亂七八糟的。
葉懸止起身,幫他把裝著墨水的硯台拿開,整理好紙張,將沾了水的帕子遞給宣九。
宣九看著窗外的細雨,拿著帕子很用力的擦手,鬼使神差的,他忽然道:“我真不喜歡下雨天,如果我死了,我希望我能死在晴天裏。”
葉懸止忽地抬起頭,“你說什麽?”
“隨後抱怨一句。”宣九皺眉,審視著葉懸止,“不會他也說過這樣的話吧。”
葉懸止張了張口,沒有說話,他有些神思不屬,丟下宣九,一個人上樓去了。
白雲峰的這場雨下了很久,雨聲淅瀝適合睡覺,葉懸止索性把散步的時間也給了睡覺,宣九去找葉懸止,十次有九次都被他麵露困倦地打發了。
那天白雲峰轉晴,久違地陽光燦爛,葉懸止躺在搖椅上,被刺眼的光弄醒。窗前站著一個人,修長的身影,素白的衣衫,緞子般的長發披散在身側,白衣墨發,風姿無雙。
葉懸止神情恍惚,窗邊的人一言不發,一雙眼睛含著萬語千言,他一步步走到葉懸止麵前,擋住了窗外的光。
在他的手撫摸上葉懸止麵頰的那一瞬,葉懸止“啪”地一聲拍開了宣九的手。
宣九神色驚訝,“你認出我了?”
葉懸止坐起來,冷冷地看著他。
宣九不解,“我哪裏有破綻嗎?”
葉懸止沒有說話,他生氣了,麵色緊繃,一言不發地回了樓上。
宣九自知理虧,也不好再說什麽,每日刻意地在葉懸止麵前晃悠,可葉懸止總不理他。
宣九於是知道,葉懸止對自己地縱容,大半出於自己這張和故人相似的臉。
他心裏不得勁,把自己關在書房,也無心整理自己那些稿子,隨便抽些閑書看。
在書架的一個角落,放著一幅卷起來的畫,畫中有秋千吊床,有櫻桃,還有葉懸止。但這些都隻是陪襯,作畫的人以極其細膩的筆觸描繪了畫卷中央的那個人,連光落在他衣袖上的光斑都被他細致的描摹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