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Muller教授點點頭，”你對數據細節和邏輯有很好的把握。但是Edwin，你欠缺的是對於大局的觀察。沒錯，一百年前的數據可靠性值得懷疑，但是在大趨勢上，我認為是可信的。這就像是現代經濟學的研究，具體到每個人，她的行為是完全無法精確預測的，某種特定商品的價格也總是在波動，但是從大範圍大趨勢來看，經濟自有其規律，而根據這些規律所做出的預測也有一定的指導意義。這不象是數學或者理論物理，一切必須在邏輯上完美無缺，在數據上完美驗證，這是大數據分析，是軟科學。”
“大數據，軟科學？”張風念叨著這兩個新詞。。他明白它們字麵上的意思，但對其精確的內涵缺乏理解。
“Olivier，你剛才說Edwin缺少大局觀，要我說，你才是缺少大局觀。”旁邊的Katrina插話說。她對於教授不象張風那樣尊敬，更象是朋友在辯論。”你隻關心你的學術和論文，可曾想過如果你的論文一旦公開發表，會對社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嗨，我是科學家，不是政客，幹嘛要關心社會影響？”
“話不能這麼說。你不但是科學家，而且是著名科學家，你的行為自然有人關注，你的論文很可能會被一些記者斷章取義地發表在他們的報紙上，然後對社會產生影響。也許有些邪教會借機跳出來宣傳世界末日，也許會有大規模的集體自殺，也許這些事情就發生在你住的社區。想想你的家人，他們會受到影響的。你能說，這一切都和你沒關係嗎？”
Katrina這段話說得慷慨激昂，有些單詞張風沒有學過，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是大概能理解她的想法。Muller教授則詫異地看著麵前這個情緒激動的姑娘，擺手說：
“女士，女士，請冷靜一下。我覺得你有些過分擔心了。自從你去年參加了那個姐妹會後，在政治上越來越關注了啊。”
“那當然，Olivier，別忘了，我們都是上帝的孩子，都是兄弟姐妹，應該互相關心。理論物理是我們用來理解上帝創造的世界的手段，但是我們不應該讓它破壞這個世界。”
Muller教授一攤手：”好吧，我承認，雖然我對教會的貢獻僅僅是每個星期天去教堂祈禱，但是我絕對沒有破壞社會的想法。不過Katrina，你真得覺得這麼一篇普通的論文會有這麼大的社會影響嗎？”
“我們要防微杜漸，教授。”Katrina堅定地說。
教授聳聳肩：”好吧，我會慎重考慮你的意見。”他轉頭看向張風：”你看，這就是Katrina，一個信仰堅定、熱愛社區的好姑娘。唯一的缺點就是有點固執。”他衝張風眨了一下左眼，露出一個調侃的表情。
“啊，對了，Edwin，你有信仰嗎？”似乎是在辯論中戰勝了教授的緣故，Katrina精神頭很好，轉身把火苗燒到了張風身上。
“停！”Muller教授擺了個停止的手勢，”Edwin來自華國，初次見麵就問人家的信仰可是很不禮貌的，女士。”
“哦，對了，華國。聽說你們那裏的大部分人都沒有信仰？”Katrina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張風沒料到自己會被殃及池魚，確實有些反感Katrina的問題，不過看到Muller教授一個勁地衝自己比劃抱歉的手勢，他也就努力忍下這種情緒，回答說：
“這是一種誤解。大部分華國人是有信仰的，隻是信仰的不是上帝。”
“哦，不是上帝。”Katrina露出誇張的表情，似乎張風在說太陽不是從東方升起的，”那還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