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趙格修和瓦什有說有笑地駕著滿載貨物的馬車往村子裏趕,因為瓦什那口陝北味的漢語,趙格修對他一直有種親切感。
“阿利姆老爺真有頭腦,這不佩服不行。自打俄國人來了後,劃出大片大片地來種棉花,這幾年年景還不好,糧價都快漲到天上去啦,”瓦什一邊趕車一邊說,“阿利姆老爺拿囤的糧食換油,換綢子,等糧價下來後,他又發一筆橫財!”
“真有點奸商的意思。”趙格修笑著說。
“也就這點本事啦,現在不像他這樣有點家底的幾個能活下去!”
“我進城的時候,聽說現在風聲越來越緊,弄不好又要打仗了。”趙格修知道,這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的年份,因此他既有些擔心,又有那麼點期待,“到時候咱們要是上了戰場……”
“你小子總想那麼多幹嘛,沙皇從來不征召中亞人當兵,隻有那些俄羅斯人才上戰場……”瓦什臉上掠過一絲陰雲,“就是一打仗又要加稅嘍,老人們都說俄國人來了之後,稅本來就連漲了三四倍,再打仗,估計真的沒活路,打個屁!”
趙格修的心情繼續矛盾著,他聽說自己不用上戰場後鬆了口氣,可這就意味著他穿越一趟就隻能當個受重稅盤剝的農民?
車漸漸駛進了村子,隻見馬斯洛夫老爺的莊園裏走出有說有笑的一群人,和穿鵝絨大衣的馬斯洛夫老爺並行的是個穿西裝戴禮帽的人,手裏還拿著個在這個年代還價錢不菲的相機。
“OK,謝謝馬斯洛夫先生的招待!”這個穿西裝的說的是英語!
“英國人?美國人?”趙格修一肚子問號,這個穿西裝的大鼻子怎麼會跑到這地方來。
車子快要駛過去的時候,趙格修出於顯擺的目的,大喊一聲:“Hello!English!”
這口英語一下子吸引了那個穿西裝的注意力,但馬斯洛夫老爺一家明顯麵帶慍色——這個土鱉是哪兒冒出來的?但畢竟有客人,不好發作。
穿西裝的很友好的回應了他的招呼,然後走了過來:“你會說英語?”
“Yes,alittle.”趙格修英語也是個半吊子,可單就這一點,比周圍那些連鐵路都沒見過的農民就不知強到哪裏去了。
“看來我的感覺沒錯,這兒真是個友善的地方,每個人都過著悠閑幸福的生活,真是世外桃源了。比充滿著霧和廢水的倫敦不知強多少!”果然是個英國人。
“他說什麼?”瓦什不知道趙格修還有這一手,急忙問道。
趙格修把大致的意思翻譯了一下。
“哈哈,悠閑幸福?”瓦什冷笑了一生,“這家夥怎麼不來種種地啊。”
這麼“不友好”的話趙格修沒敢翻譯,而是向那個英國人伸出一隻手:“亞斯爾·卡馬洛夫。”
“阿奇爾·泰勒!”英國人友好的和他握了握手,“記者,來記述這兒的生活!”
“你真的覺得這裏悠閑幸福?”
“那是當然,這裏天是藍的,人們都過著古老而平靜的生活,有著虔誠的信仰,專心的做著自己的事,心無旁騖。而英國是個充滿了汙染的國家。我還要在這兒生活幾年,好好的體驗一下生活。”阿奇爾·泰勒滿臉幸福的說道。
“那……祝你平安吧!”趙格修嘴上這麼說,心裏卻是嗤笑,英國人一來就奔著馬斯洛夫的莊園去,看人種地放馬,自然幸福啦。自己不過在這兒呆了半個月,就已經感受到了巨大的生活壓力,如果不是知道後來的曆史,他可能會迅速地失去鬥誌和希望。他可以明白地感覺道,農牧民的笑容下掩藏的都是對前途的迷茫和絕望。
這時,一個穿著筆挺軍裝的中校騎著馬飛奔而來,到了莊園門口翻身下馬,對馬斯洛夫老爺敬了個禮,“馬斯洛夫伯父!”
馬斯洛夫看見這個少校樂的合不攏嘴,“啊,親愛的安德烈·捷列申科!柳德米拉等你好久啦!”
那個名叫安德烈·捷列申科的少校年紀看起來和趙格修相仿,身穿華麗的軍裝,金色的綬帶和勳章讓本就身材高大的他顯得英俊瀟灑,眉宇間都透出一股高傲,一舉一動都顯示出良好的修養。和他一比,趙格修的確顯得土裏土氣,再加上衣著裝飾的落差,趙格修瞬間就不像個人了。可不知為啥,趙格修看他總覺得有些眼熟。
“安德烈!”趙格修昨天看見的那個金發女孩像小鳥一樣奔了出來,撲進了那個少校的懷裏。
“親愛的,咱們走,我帶你打兔子去!”少校一把將女孩抱上馬,二人縱馬而去。女孩兒甜美的笑聲傳出去好遠。
趙格修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瓦什嘿嘿一笑:“都說了叫你別想啦,那才叫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呢。”說罷,瓦什話頭一轉,“打兔子,哼,人都快被他們打光了,還打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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