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的氣氛安靜的可怕,人人都紅了眼眶。

盧氏腳步慌亂地從後院的廚房走進來,環顧一下了整個屋子,看到胡守財慘白著一張臉倒在大山的懷裏,老二媳婦和懷曄跪在老頭子的跟前抹著眼淚,其他人也都紅了眼眶,老頭子就這麼呆呆的坐著,她瞪圓了雙眼,問:“老頭子,這是咋了這是?你說句話呀。”

她隱隱地感覺到,屋裏的氣氛不對,死氣沉沉的,黃氏和小孫子回來沒讓她感到意外,但大山回來,不由得讓她多想。

這個時候,沒人回答盧氏,因為大家都知道盧氏一旦知道了,她的反應一定激烈很悲傷,大家都不想也不忍看到盧氏傷心。

“祖母,二伯和大堂哥都死啦,也不知我爹死了沒?祖母,我爹沒死是不是?”

五妮還小,隻知道二伯、她爹和大堂哥都在西北,其他的她什麼也不懂,說了這一句話,她繃不住,哇哇大哭起來,哭聲是又大又清脆。

她的哭聲把在廚房裏的小姑、小盧氏和在劈柴的莊強子都引過來了。

盧氏聽了五妮的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在看到眾人的反應後,她不得不信五妮說的話是真的。

她雙腿一軟,直直地跪了下來,蒼老的雙手使勁拍打在她的大腿上,嗷的一嗓子就嚎了起來。

“天呐,我的天呐,我的兒呀,我的大孫子呀,咋就沒了呢,咱們家的日子好不容易過起來了,……”

盧氏這麼一哭,所有人都跟著哭了起來。

翩珃也紅了眼眶,其實她不想哭的,她在生胡守福的氣,為黃氏、懷曄、老胡頭和盧氏不值,因為胡守福沒死,又因為她對胡興倉沒什麼印象,但是氣氛實在不對,看到這麼多親人都在哭,她的心揪緊緊的在一起,不自覺地眼中也含了淚。

小盧氏睜著一雙血紅的眼睛走了過來看著黃氏,向黃氏投去詢問的目光,黃氏知道小盧氏想知道什麼,但她太傷心了,她隻是一直在朝小盧氏搖頭,告訴她小叔沒事。

黃氏一直在搖頭,小盧氏表示看不懂,眼中瞬間也含了淚,每個人都在哭,隻有老胡頭還什麼反應。

翩珃拉著哇哇大哭的五妮走到大山的身邊,大聲地問他:“大山,三叔呢?三叔還好吧?”

翩珃的說話聲音很大,大家同時停止了哭泣,都把目光投向大山,盧氏更是爬著到了大山的跟前,抓住大山的衣領問他:“大山呐,好孩子,你三叔呢?他砸了?你三叔沒事吧?”

在得知二兒子和大孫子死後,盧氏再也說不出一個死字。

老胡頭睜著一雙銅鈴般的大眼睛,瞪著大山,等著大山說話。

衣領被盧氏牢牢抓在手裏,大山有些不舒服,他咳了一聲說:“祖母,三叔沒死,衙門外貼著的告示名冊上,沒有三叔的名字。”

大家總算是聽到一個好消息。

盧氏頓時鬆開了大山的衣領,擠開眾人爬到老胡頭的身邊,搖著老胡頭的雙腿說:“老頭子,我們還有一個兒子沒死,你就哭出來吧,別憋著,別憋壞了身子,你可別嚇我呀,老頭子呀。”

“爹呀,你可要保重身體呀,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的身子骨不行,興倉也不會替我去……”胡守財看到老胡頭鐵青著一張臉,不發泄出來,也嚎哭了起來。

臉上掛著淚的小姑也擠了過去,站在老胡頭的身後,替他捏肩捶背,說:“爹,你說句話呀,不能憋在肚子裏,哭出來吧。”

老胡頭始終是不吭一聲,也沒有一滴眼淚,翩珃有些急了,再這樣下去,老胡頭一定會出事,她想轉移老胡頭的注意力,於是試探著對老胡頭說:“祖父,戰死的名冊應該到了杜村長的手裏吧,要不你和族長一起去杜村長家看看,指不定弄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