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這樣想著,卻又忽然感覺到她從他懷裏離開,重新起身。

聞知微微直起身,但仍然坐在他對麵,看著他。

她好久沒有這樣平視,又這樣近的看他了。

因為一直都沒有機會。

他長得很高,她每次看他都要仰著頭。晚上的時候又總是不好意思轉過來,認真地盯著他看。

可看著他,原本是她少女時期最喜歡做的事——

那時候她抓住一切機會偷看他,再被他發現,然後尷尬地想找地縫鑽進去。

聞知靜靜地看著他,不過咫尺的距離,看著他漂亮深黑色的眸子,雙眼皮褶皺的線條,挺起的鼻梁,以及微粉薄厚適中的嘴唇。

最開始也是這樣喜歡他的。

她原本就是如此膚淺的人啊。

曾經賀嶼之總是欺負她,她也會總會原諒他。這次好像跟原先也沒什麽不同,隻是時間隔得太久太久了一點而已。

“你可以把以前的賀嶼之還給我嗎?”

她忽然問他,喉嚨酸痛得好像卡了玻璃。

其實聞知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話說得毫無邏輯,但她就是想說。

可賀嶼之好像總是能明白她混亂的思緒裏,想要表達的話。

對方看著她,唇邊略微笑了笑,也問她:

“那你能把我的聞知還給我嗎?”

聞知吸了吸鼻子,心裏有種釋然又解放的溫暖。那種溫暖讓她感動的鼻酸。

“如果我可以呢?”她問。

賀嶼之看著她,眼底浮過溫柔的光,聲音微啞,卻也動聽。

“那我也可以。”

女孩兒嘴角忍不住上揚了些,好像迎來了長年以來都未有過的輕鬆。

她一直活得很累,永遠在顧及別人,身上好像壓著東西。可此時卻忽然靈魂輕盈。

他們需要的隻是忘記糾纏,重新開始。

相愛的人沒有理由分開。

她還是以前的自己,他也還是以前的他。

時間帶走了很多東西,但也善良地給他們留下了彼此——這樣的緣分已然不易,千千萬萬分之一的概率。

她想再抓住一次,如果可以的話。

聞知眼淚落下來,卻是開心的。

她坐著看著近在咫尺的賀嶼之,好像回到了自己小小的少女時期。

隻是和那時不同的是,她現在有了足夠的膽子,去做那時候永遠也不敢做的事情——

她身體微微前傾,湊過去。

吻了賀嶼之一下。

作者有話說:

“一個真正想死的人,不會再計較人們說什麽。一個拿死說來說去的人,以我的經驗來看並不是真的想死,而是……”

“而是什麽?”

“而是還在……還在渴望愛。”

-史鐵生《務虛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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